“既然這樣,不如兩家趕緊操辦婚事吧!”福貴身后的一個男人說,貌似是管家,由于他的話很中聽恰巧對了福貴的意思,只見福貴回頭對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仿佛是在說,回去有賞。
這樣也正合蕭曉的意,早點結(jié)婚,早點超生,不對是早點回家?!昂醚??!笔挄运斓拇饝?yīng),然后看向那邊的娘,征求她的意見。
福貴未等這邊的一家之主表態(tài)就已先做下了決定,“我看就后天吧,是個好日子?!?/p>
蕭娘看向蕭曉似乎是在問她這樣是不是太快了點,“蕭曉,你覺得怎么樣?”
沒有想到的蕭曉的回答是,“我覺得后天挺好的,如果沒什么問題那就這樣定了吧。”既然自己的女兒都這樣說,蕭娘也不好再說什么,況且是自己希望女兒答應(yīng)這門婚事的。
“那我明天就派人把聘禮給送到蕭家來,蕭曉你這兩天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备YF笑哈哈的說,隨后帶著他的一大幫人馬離開。
待人走后,蕭娘過來拉住蕭曉的手,“蕭曉啊,你真的沒有什么瞞著我嗎?”
蕭曉搖搖頭,裝作一副開心的樣子,“怎么會,我會有什么事情您不知道的呢。”見娘欲言又止的模樣,蕭曉又說,“我可以出去走一走嗎......您放心,我不是要去見朱振宇?!?/p>
“去吧,去吧,以后嫁為□□就很少有這樣自由自在的心情了。”說完娘離開堂屋獨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后天結(jié)婚,那也許她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只剩下最后兩天了吧,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朱振宇的樣子,第一次和他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擁抱,卻惟獨沒有想到那個擁抱卻是最后的離別。
走著走著,蕭曉來到了朱振宇家門外,他們家大門緊閉著,雖然她并沒有打算要進(jìn)去,卻還是生出了一點點的失落感,朱振宇一定還不知道,她就要嫁人了吧。如果他知道了,會怎么樣,想到上次的畫面,蕭曉自嘲一笑,應(yīng)該不會怎么樣吧。
她想要在最后離開前,再好好的走一次看一次這個在六十年代的桂花村,隨手摘下一小枝桂花,蕭曉邊走邊聞著,真香,在這樣沒有大氣污染的村落里植物也生長的格外的健康美麗。
她突然想起了那顆酸棗樹,于是憑著記憶找過去,那條靠著農(nóng)田的草路上,時不時會遇見一團團的牛糞,恍惚間,蕭曉仿佛看見了剛來那天,朱振宇拉著自己在這條“危險”的路上狂奔。
那個時候多么快樂無憂無慮,分明還是不久前發(fā)生的事情??扇丝偸秦澙返模玫搅艘稽c好處就想要得到更多,更多,不僅僅止步于最簡單的關(guān)系,還想要更進(jìn)一步,擁有彼此,只屬于彼此。
蕭曉抬頭望著這顆酸棗樹,即使遭受朱振宇那笨蛋的“洗劫”依舊碩果累累,這棵樹不是很高大卻很繁茂,蕭曉學(xué)著朱振宇之前的樣子爬上去,就近的采摘一些,即便已經(jīng)十分小心翼翼但還是使手傷了很多。
摘了一點點后蕭曉爬了下來,雙手已經(jīng)滿是傷痕,都是不起眼的小刺扎進(jìn)了手里,她放下酸棗坐了下來,開始拔出手上的零零星星的小刺,不知道是因為手心上傳來的痛楚還是什么別的,蕭曉的眼淚已經(jīng)控制不住掉下來。
明明就快要離開了,為什么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清理完手上的刺后,蕭曉帶著酸棗前往下一個地點,那片有著野花小草的草地,那顆靠著河邊的獨立的大樹,那個有著他們初吻的地方。
明明這樣做是自揭傷疤自戳痛處,誰失戀了分手了以后還會去走一遍曾經(jīng)充滿回憶的地方呢,雖然他們好像并沒有在一起過。
上次來這里是兩個人,蕭曉在河邊洗好酸棗后,來到大樹下坐靠著,天空上白云流動著,時不時一陣風(fēng)會吹的頭頂上大樹的樹葉沙沙作響,面前的花兒草兒也跟著擺動身子。
朱家。
二哥朱振平把煎好的藥端去朱振宇房間里,昨日已經(jīng)請村里有聲望的大夫來看過了,說只是輕微的腦震蕩,喝幾副藥,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當(dāng)時可真是把他和大哥給嚇壞了。
當(dāng)時的事情是這樣的,蕭曉一氣之下跑出了朱家大門,下一秒朱振宇就追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再加之心急并沒有注意到腳下,絆到門檻后頭撞到了門上,當(dāng)場就昏了過去。
朱振平進(jìn)去房里的時候,朱振宇正靠在床上發(fā)著呆,頭上纏著繃帶,兩眼無神,看見朱振平進(jìn)來以后興奮地說,“二哥,我什么時候能去找姐姐?”
朱振平將藥遞到他手里,“你先好好恢復(fù)身體,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彼袢粘鲩T的時候已經(jīng)聽說了,蕭曉要出嫁的事情,他覺得以振宇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不要告訴他為好。
“可是我不去見姐姐,姐姐一定會生我氣的,昨天姐姐說的那件事......”朱振宇漲紅了臉,“二哥,我想和姐姐結(jié)婚,聽姐姐說,結(jié)婚了的兩個人,一輩子都不會再分開了,你去幫我和大哥說好不好?”
“這......”朱振平嘆了一口氣,“好,你先把藥喝了,這件事我去和你大哥商量商量去?!?/p>
“嗯!”朱振宇瞬間笑的像個孩子。
蕭曉在外面一個人待了一整天,當(dāng)她晚上耷拉著頭回家的時候,蕭娘看見她才松了一口氣,還以為這丫頭突然反悔不干逃婚了呢。
“回來了去吃晚飯吧,桌上有給你留的?!笔捘镎f。
蕭曉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問,“娘,今天有人來找我嗎?”
蕭娘搖搖頭。
嗯,自己居然還期待著朱振宇會來找自己。蕭曉來到飯桌上,桌上居然有魚有肉,這是她來到這里這些天第一次吃到的“豐盛”的晚餐。蕭曉,干嘛要哭,今天晚上多吃一點,她對自己說。
第二天蕭曉睡了很久很久,蕭娘蕭大腳一齊叫她都不起床,她明明聽見了,但就是假裝睡著沒有聽見,今天她打算在床上過一天了,等明天醒來的時候就是最后一天了。
正假裝睡覺的蕭曉,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肆硪粋€女人的聲音,她和二姐和爹娘有說有笑,勾起了蕭曉的好奇心,于是她穿好衣服偷偷來到窗邊。
那個女人體態(tài)豐滿,看來她的生活不錯,面色紅潤,她提到了蕭曉的名字,“小妹還沒起床嗎,我去叫叫她?!?/p>
她為什么叫自己小妹,她是......還未等蕭曉思考出答案,這個女人已經(jīng)推門而入,在看到她的臉的那一刻,腦中突然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名字,蕭紅。
“大姐......”這是蕭曉第一次看見大姐蕭紅。
“哎,小妹!”蕭紅給了蕭曉一個大大的擁抱,“才多久不見就把你大姐給忘了呀?!?/p>
蕭曉咧嘴一笑,“怎么會呢,大姐?!?/p>
“你要結(jié)婚了,所以作為大姐的我一定是要來的,結(jié)婚以后就是大人了,就不能再孩子氣了知道嗎,聽說你前兩天都還在和娘鬧脾氣呢?!贝蠼銓λ虒?dǎo)一番。
一大早,福家的人就把聘禮給送了過來,寒暄幾句后,蕭曉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她覺得自己和大姐說不到一起去,總是聽見她在說,福家怎么怎么樣好,可是她沒想過那個福貴老頭比自己爹年紀(jì)還要大。
大姐晚上留宿了,原本是想要和蕭曉睡的,被蕭曉拒絕了,沒辦法,只能去和蕭大腳睡,要是她來和自己睡,蕭曉估計她一晚上都會睡不好了,她會給自己講一大堆如何如何相夫教子的道理。
她蕭曉可沒打算和福貴那老頭生孩子。
第二天天未亮,福貴家就派人來了,把蕭曉從被子里扯出來,梳洗打扮,大姐二姐都忙得不亦樂乎,蕭家的親戚也都該來的來了。
隔壁的大媽隔著圍墻看著熱鬧,一邊鄙夷嫁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一邊羨慕嫉妒自己沒有那么好的命。
一大清早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全村都被這給鬧醒,朱振宇也早早的爬起了床,揉著眼睛,頭還有些微微的痛,“大哥二哥,外面為什么這么吵???”
此時蕭曉已經(jīng)坐上了喜轎被抬了出去,蕭娘跟在后面默默的抹眼淚。
“是迎親的隊伍!”朱振宇指著那些路過他家門前吹鑼打鼓的隊伍說,心里想著今天誰家的姑娘出嫁呢。
喜轎經(jīng)過朱家門前的時候,蕭曉掀開轎簾往外看,恰好對上了朱振宇往這邊的張望的臉,兩人四目相對了一秒后,蕭曉便匆忙而焦急的放下了簾子,心跳開始加速。
在看到喜轎里面坐的是蕭曉的那一刻,朱振宇再也按耐不住了,是姐姐,姐姐要嫁人了嗎!“姐姐!”朱振宇沖了出去,朱振國朱振平見大事不好趕緊追出去攔住了他。
蕭曉的心神開始不寧,因為她聽見了后面朱振宇在呼喚她的名字,為什么,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再來擾亂我......
蕭娘見狀,停下腳步來走到朱家三兄弟面前,對他們說,“今天是我女兒大喜之日,希望你們不要給我們添任何亂子!”
“不......姐姐不可以嫁給別人,不可以......!”朱振宇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喜轎已經(jīng)被抬遠(yuǎn),當(dāng)然這番話蕭曉聽不見了,她坐在喜轎里面偷偷流著眼淚,哭花了妝,這個笨蛋,這個傻子,臨走前都不讓我安穩(wěn)一些!
隊伍漸行漸遠(yuǎn),朱振國和朱振平放開了朱振宇,朱振宇看著前方絕望的跌坐在地上,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四弟,起來吧,別哭了?!贝蟾缰煺駠f道。
“不,我不起來,我不起來!”
“我們今天的新郎哭成這樣不好吧......”從身后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朱振宇回過頭,默默叫了聲,“三哥......你怎么回來了......”
“我們最可愛的四弟今天大喜之日,我怎么能不回來呢!”三哥朱振海說。
朱振宇一臉茫然不懂他們在說什么,“我才不要和別人結(jié)婚,我只要姐姐!”坐在地上撒潑的說。
喜轎終于來到了福貴家,隔著轎子,蕭曉已經(jīng)感受到了外面的熱鬧氣氛,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福貴家,當(dāng)然也會是最后一次,這一帶的村子仍然保持著舊的風(fēng)俗,要拜堂成親才能算完婚。
“新娘下轎!”
隨后蕭曉被人請了下來,福貴家很大很氣派,她一步步被人引到堂屋,身體突然傳來了不適,感覺渾身軟軟的沒有力氣,是不是她的靈魂就要沖出這具軀體了,她有著這樣強烈的感覺。
此時此刻,她甚至能夠預(yù)料到,一旦她與福貴拜完堂,她就會立刻離開這個世界,一步步走到拜堂點,蕭曉刻意的放慢腳步,不知為什么,前幾天一直期待的趕快離開,到了這一刻,她居然不想了,不想那么快了。
蕭娘似乎察覺到了蕭曉的不對勁,這孩子不會是想要......
福貴笑瞇瞇的牽住蕭曉的手,蕭曉的注意點完全沒在那上面,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朱振宇,我好想......再見見你!
“新人一拜天地!”
蕭曉順勢彎下腰來,感覺眼前有那么一秒的昏暗,她的身體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她的靈魂就要沖出來了。
“二拜高堂!”
福貴彎下腰去,蕭曉頓住了沒有跟著彎下去,周圍的看客都開始議論紛紛,蕭娘也在一旁看得著急。
福貴很不高興,不會在中途給我玩后悔吧!
“姐姐!......姐姐!......”蕭曉好像感覺到自己聽到了朱振宇的聲音。
福家的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向福貴報告“老爺,外面有搗亂的人!”
“什么!”福貴氣的臉色發(fā)青,“什么人居然敢來破壞我的喜事?!?/p>
說著福貴帶著一大幫人沖出堂屋,出去看個究竟,門口擺放著他昨天送去蕭家的聘禮,福貴疑惑的看向蕭娘,蕭娘一臉茫然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蕭曉也跟在后面跑了出來,見到了前方那個夢寐以求想要看見的臉。
朱振宇,朱振國,朱振海,朱振平,朱家四兄弟都到齊了,這時,蕭大腳從他們身后跳了出來,蕭娘氣的瞪向她,蕭大腳沖娘吐了吐舌頭后,笑著看向蕭曉,似乎在說,我把你的如意郎君給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