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修轉身準備出門,被他一通諷刺的梁太醫(yī)卻忍不住攔在他身前,怒道:“駙馬何出此言,我梁某人行醫(yī)四十余載,秉承祖訓,何曾構陷他人,駙馬你自己明明無礙卻要裝病,難道還是老夫誤診了嗎?”
李睿修當然知道自己沒病,這兩個人也的確是在想方設法證明自己沒病,那為何要一副陰謀百出的樣子?因為有更高一層次的掌權者在向他們施壓,李睿修厭惡的皺眉,政治就是這個樣子,要讓一個人千方百計的拿出證據(jù)證明自己是人,還有一群人以為這個可笑的證明活動服務而生。
他不想理會這兩個老頭,不理會梁太醫(yī)的阻攔,繞路向外走,但梁太醫(yī)焉能輕易罷休,他是受了皇命要將李睿修的病情看輕,但這位駙馬也的的確確是在裝病,自己又何曾構陷于他,梁太醫(yī)執(zhí)著的攔在李睿修身前,甚至出手抓住了李睿修的衣袖:“李駙馬急著去哪兒,還是先說說無故諷刺下官是為何!”
李睿修被抓住袖子不得前進,心中愈發(fā)不爽,他仔細的打量起了梁太醫(yī),用挑剔的眼光從頭到尾對的把對方看了幾個來回,直看的梁太醫(yī)心下發(fā)毛,不由得送開手。
李睿修才道:“下次在你說出這種假話之前能不能把證據(jù)先處理好,你身上的熏香還帶著血氣和掙扎的褶皺,也不知道換身衣服,你懷里的臟錢都快要掉進褲襠里了,連這點小錢都不信任放在徒弟那里,難怪你要親自動手下藥了,不愧是第一腦科專家,專門導致心思郁結,神經(jīng)失常?!?/p>
梁太醫(yī)下意識的按住了自己懷里的銀票,隨即又怒視著李睿修,他想要斥責李睿修信口雌黃,了李駙馬仿佛真的看穿了他干過的事情,給白美人灌藥、懷里藏著銀票、不信任他人辦事,他怕再繼續(xù)說下去李睿修會繼續(xù)指出他干的事情,那時候就算他主子位高權重也不會保他的,所以梁太醫(yī)只能怒視著李睿修不敢反駁,甚至漸漸的他都不敢怒視他了,深恐李睿修心情不好繼續(xù)揭穿自己。
呂太醫(yī)見梁太醫(yī)不再反駁,只是一副被氣到說不出話的樣子,如何還不明白李駙馬是真的戳到了對方的痛腳,他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沒有看到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暗地里記下李睿修說的話。
李睿修見到兩個老頭都保持了沉默,輕松的繼續(xù)向門外走去,剛出房門就被太監(jiān)攔下,李睿修臨進門前專門塞給守門太監(jiān)兩錠銀子,約定只要自己沒蒙著眼睛,就千萬不要放自己出門,那邊廂圣上沒有別的吩咐,兩個小太監(jiān)自然樂得掙錢,又不是傳遞消息陷害旁人之類的,更何況太醫(yī)還未出屋,也就是說李睿修的診治還未結束,兩人理當攔下他。
李睿修并沒有被兩人的阻攔影響心神,他看著眼前的雕梁畫棟,看著周圍的守衛(wèi)和侍從,突然意識到自己正身處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力中心,而看眾人的神情,主位的房間里,應當正是這個國家的象征。
李睿修收起了他輕蔑的神情,身體緊繃,面色嚴肅,看這個樣子自己是被請到皇宮里的,是有什么疑難案件嗎,他從周圍這些人的身上看不出絲毫端倪,就算是隱藏在普通侍從中的暗衛(wèi),也仿佛不知道是什么案件,都只以為自己是被單純的宣召到這里。
李睿修看向傳聲的太監(jiān),希望能有人盡快給他交待,這種面對案件百抓撓心的感覺很是不舒坦。
不多時二位太醫(yī)也出來了,守門的小太監(jiān)見此情形,向內通傳,三人被同時宣進了御書房。
兩位太醫(yī)進門后跪地行禮,而李睿修卻是在左側筆直的站立著,他眉頭微蹙,知道應該下跪行禮,可潛意識里就是做不出這個動作,直面圣顏為大不敬,李睿修此時卻毫不遮掩的看向武德帝,還放肆的打量御書房的一切。
姚毅率先喊出了“放肆”,換來的不是李睿修的大驚失色,而是一個平淡的眼神,武德帝也饒有興致的看向李睿修,倒是生的好眉眼,劍眉星目,此刻表現(xiàn)的如同天下最狂傲的隱士閑人,仿佛根本不畏皇權,這種人武德帝登基之前見過不知繁幾,無不是要博一個名聲罷了,隨各有所長,可細論才學,也不過爾爾,還有些人知道自己是敬王爺時那掩飾不住的竊喜沒得叫人失笑,如今李睿修這般做派倒是不知又想要做什么。他不急著治李睿修的大不敬,反倒看向梁呂二位太醫(yī),詢問李睿修的病情。
二人告罪稱醫(yī)術淺薄,診治李駙馬無病,身體甚是康健,武德帝興味盎然的哦了一聲,他看李睿修聽到這話,居然只是挑了挑眉,絲毫不以為意。
李睿修一直在高速運轉大腦,分析現(xiàn)在的情形,是這個皇帝指示兩個太醫(yī)要給自己做出無病診治的,只有自己無病才能幫他們破解謎題嗎?真是無病呻吟的政治,好像朝廷多么關心雇員的身心健康一樣,光這房子里就站了三個殘疾人,地上還跪著兩個老頭,怎么不見關心一下他們的權益。
李睿修現(xiàn)在更關心的是有什么案件需要借助他的大腦,臺階上的磨墨太監(jiān),明顯是個探子,他還是個識字的人,反著讀文章也絲毫沒有障礙,所以國家的機密都可以被他輕易探看知道,而皇帝也知道這個人是探子,卻還讓他近身伺候,完全不在意對方的窺視,是要留著此人傳遞什么虛假消息嗎?那一定是一個事關重大的消息,一個布局精妙的陰謀,但自己在這件事里能夠發(fā)揮什么作用?要成為政治事件里面的棋子?不,他李睿修可不是一個認人利用的人……
李睿修還在猜測著可能發(fā)生的陰謀,那邊武德帝先開口了:“聽太醫(yī)的意思,李駙馬似乎身無大礙,那為何多次罷朝?!?/p>
李睿修被這個毫不相關的問話問的愣住了,觀察周圍人的神態(tài),都是覺得自己要慘,他仔細回憶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無故沒上朝兩次,只因為自己沒意識到,但是就算自己意識到應該上朝,他也不會去參與那種浪費生命的活動,他滿不在意的道:“哦,大朝那兩日,我正好處于嚴重的心里和思維雙枯萎期,沒有力氣出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