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云君是被痛醒的。
因為身受重傷失血過多的原因,醒來時她還有些頭暈。
剛睜開眼,就見一人已經(jīng)撲到她床邊。
“小姐,你終于醒了!你再不醒來,他們就要闖進來了?!?/p>
聶云君好不容易將那股疼痛壓了下去,沙啞著嗓音問:“誰?”
平兒聽她嗓音沙啞,以為她是要喝水,趕緊倒了杯水,小心地將她扶起一點,喂她喝下。
聶云君緩過一口氣,又小聲問:“你說誰要闖進來?”
“是靖安侯世子,還有傳旨的內(nèi)侍官。”
“傳旨?”聶云君聽得莫名其妙,“傳什么旨?”
平兒道:“皇上派人來傳旨,說是要為小姐賜婚,讓小姐即刻回京。
小姐遲遲未醒,靖安侯世子便說小姐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想要抗旨不遵?!?/p>
此刻他們正帶著人要硬闖進來,月兒正在門口與他們對峙?!?/p>
聶云君聞言,因為情緒激動,忍不住咳了兩聲,不想又牽動了傷口,直疼得她倒抽了一大口涼氣。
好不容易等疼痛緩解一些,她才又問:“那蘇建成,他來做什么?”
聶云君所說的蘇建成,正是平兒方才提到的靖安侯世子,也是聶云君名義上的兄長。
當然,聶云君從來不承認這件事。
平兒道:“聽說小姐回京的這段時間,便由靖安侯世子暫領(lǐng)赤義軍主將之職。”
“放屁!”聶云君憤怒道:“他蘇建成除了吃喝玩樂,什么時候懂得帶兵了?”
皇上是腦子里有坑嗎?
而此時的門外,有兩方兵力正在對峙。
一方是由蘇建成和內(nèi)侍官帶來的隨行禁衛(wèi)軍。這些人都是天子近衛(wèi),一向是聽皇命辦皇差,所到之處,那都是威壓一方的存在。
另一方,則是駐守在這里的赤義軍,也正是聶云君的麾下。
不過,赤義軍此時的人數(shù)并不多,因為聶云君此刻并不在前方大營。
因為受傷的緣故,她此時正在后方一處營地休養(yǎng)。因此身邊只帶了十幾個將士。
蘇建成就是仗著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囂張。
他一聽屋里的聲音,立即向守在門口的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道:
“還敢說她沒醒,本世子都聽到聲音了,還不讓開,否則便是抗旨?!?/p>
月兒才不管抗不抗旨,這是她們小姐的營房,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守住這道門。
她冷聲道:“這是赤義軍主將的營房,未得軍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違令者,殺無赦!”
“你敢!”蘇建成指著月兒,厲聲喝道:“皇上已經(jīng)下旨,讓本世子暫代赤義軍主將之職,現(xiàn)在本世子的話便是軍令?!?/p>
他說罷,便要讓人硬闖,向身后的禁衛(wèi)軍道:“給我拿下?!?/p>
禁衛(wèi)軍得了命令,立即上前一步。
月兒見勢,“唰”的一聲拔出手中的佩刀,向身邊的赤義軍道:“攔下!”
赤義軍聞言,也立即上前一步,拔出手中的兵刃,攔在了門前。
兩方兵力各不相讓,對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聶云君聽著外面的動靜,剛將碗里的藥喝完,向平兒道:“給我更衣?!?/p>
平兒趕緊拿了衣服過來,給聶云君穿上。
門外,蘇建成的聲音再次傳來。
“好啊,你們這是想抗旨?赤義軍難道要造反了不成?”
月兒一步不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在主將沒有下令之前,赤義軍一步不退?!?/p>
“奉了誰的命?”蘇建成借機栽贓道:“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想造……”
“奉了我的命。”
這時,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開了,聶云君站在門里,目光冷冷地看著門外眾人。
她臉色慘白,就連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腰背卻挺得筆直,眼中神色猶如兩把利刃,銳利地射向門外眾人。
“軍營重地,我看誰敢造次?”
蘇建成本是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態(tài),此刻一見聶云君,便忍不住有些低了。
無他,打不過。
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想表現(xiàn)出來,便強撐著氣焰道:
“本世子可是奉旨前來,更……更是你的兄長。你別忘了,這些年是誰將你撫養(yǎng)長大的?!?/p>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聶云君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聶云君一步步從屋里走了出來,語氣冰冷。
“我還真不敢忘?!?/p>
赤義軍見她出來,忙為她讓開道路。
那邊的禁衛(wèi)軍也不由向后面退了退。
聶云君走上前來,也懶得跟蘇建成多一個字的廢話,抬腿就是一腳,直接將人踹飛了出去。
蘇建成沒想到聶云君竟敢當眾對他動手,被她一腳踹翻地上,頓時惱道:
“你竟敢打我!”
聶云君又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語氣中已然帶了幾分殺氣。
“我還敢殺你。”
蘇建成是知道聶云君的臭脾氣的,小時候就倔得很,這些年又是在尸山血海中殺過來,真沒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忙四腳并用地向后面退了幾步,又向周圍的禁衛(wèi)軍道:
“你們都看到了,是她動手在先,她不僅抗旨不遵,還毆打朝廷命官,還不快給我拿下。”
“我看誰敢?”
聶云君冷冷地瞥向周圍準備圍上來的禁衛(wèi)軍,冰冷的目光仿佛利箭,頓時將那些禁衛(wèi)軍的步伐給定在了原地。
她畢竟是赤義軍主將,手握十萬兵力。
再者,大周向來是政權(quán)和軍權(quán)分治,便是皇上也不敢輕易動駐軍主將。
蘇建成見沒人敢上,又向內(nèi)侍官道:“陸公公,你還不快傳旨。”
內(nèi)侍官這才向前走了兩步,手執(zhí)一道圣旨道:“皇上有旨,飛英將軍聶云君接旨?!?/p>
聶云君站著沒動。
內(nèi)侍官見她沒有要跪的意思,又再次道:“圣旨在此,聶將軍還不接旨?”
聶云君還是不動。
蘇建成一見她這態(tài)度,正合他意,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傳旨的內(nèi)侍官嚷道:
“陸公公,你都看到了,她這根本就是抗旨不遵,藐視君威。”
內(nèi)侍官此刻的語氣也帶了幾分警告。
“聶將軍,你這是要……抗旨?”
他那“抗旨”二字剛一出口,周圍禁衛(wèi)軍便立即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聶云君絲毫不放在眼里。
“怎么,公公這是想要動手,將我綁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