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興歸不高興,宮里面來人了,自然要笑臉相迎。
徐家不是第一次接待宮里的人,再說又不是皇帝老子派來的,是個四殿下的人。過不幾天就是一家人了,小太監(jiān)自然也是極明白事理,現(xiàn)在自己的主子是四殿下,等完婚了這個徐家大姐兒可就是燕王妃,也就是自己的女主子。所以早早便把“中.央特派”的架勢收起來,換上一副謙恭的面部表情,輕輕踏著步子,微微弓著身子進了徐家的大門。
徐達(dá)倒是沒多想,按著標(biāo)準(zhǔn)程序接待了他,小太監(jiān)略顯得有點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方面是因為準(zhǔn)王妃,另一方面徐達(dá)確實有威嚴(yán)。雖然病著,但是往那一站依舊是百步的威風(fēng)。燕王賞賜的東西也都送到了,順便給徐家人拍拍馬屁,和未來王妃主子搞好關(guān)系是很有必要的,更何況這個王妃的娘家背景如此高大奢……公事辦好了,自己的溜須拍馬的小心思也表現(xiàn)的差不多了,于是來訪的太監(jiān)同學(xué)很識趣的打道回宮——徐家還要忙活嫁女兒呢。
等人走了,徐達(dá)回房休息,便有下人來向謝氏細(xì)細(xì)回稟賞賜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是剛才就念叨了一遍的,這回不過是給謝氏過過目。徐家不是不得天恩的人家,要說賞賜的東西多了去了。貴重物品也見的多了,燕王的賞賜自然沒什么新鮮的。
謝氏坐在交椅上略略聽了一遍,點頭表示知道。又吩咐人清點記錄然后入庫。
這個時候儀華本不應(yīng)該再出來露臉,無奈徐爹病了,謝氏一面張羅著婚事,一面又要照顧病人,著實有些忙不開,又趕上徐達(dá)一病,前前后后來探病的人是一波接著一波。旁的還好說,這宮里的來人是萬萬不能慢待的。儀華也只好在后面幫襯著點。好在只是幫幫忙,不會越禮。
所以下人來回稟的時候,儀華是在一邊聽著的。別人沒往心里去,儀華可是細(xì)細(xì)聽著呢。賞賜的東西頗為貴重,賜藥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情況賞賜的藥對不對癥的尚且再說,名貴是必須的,以補藥為主。比如老朱就賞了鹿角膠之類的東西,又貴,又不會吃死人,說白了就是保健品。不過四殿下賞賜的卻是一匣子醒消丹,儀華微蹙這眉頭,心里嘀咕著這個醒消丹是個什么玩應(yīng)?
又往下聽了幾樣,也就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不過一樣是些名貴的保健品,保健尚可,治病就不能靠他們了。待下人說完了,儀華在心里慢慢的衡量了一下,比照這皇帝的賞賜,燕王賞賜的東西無論是品性還是數(shù)量都略低一籌。儀華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一點??磥碜约旱臏?zhǔn)老公還算是個考慮周全的人。也算放心了一點。
謝氏這個時候沒時間休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插著空隙也得安排一下婚禮的事情。回身見儀華正吩咐人往中堂去:“瞧瞧香案上的物件都擺好了沒有,差了什么少了什么便去找程叔領(lǐng)銀子,填補上?!毕氯藨?yīng)了一聲便去了,儀華抬頭見謝氏正瞧著自己,脫口道:“娘,應(yīng)該吩咐程叔,把這次的賬另立一本,每一筆銀子用在何處,花銷多少,著何人去辦的事情,銀子是誰領(lǐng)走的一一記下,一是事后好對賬,二是日后再有什么事也好有個對照。”
“你且去歇著吧,后日宮中便會來人教你禮儀,這個時候還在操心這些事做什么?”謝氏終是忍不住開口道。
儀華頓了頓,咧嘴一笑道:“瞧著娘忙不開,這才多說了幾句。”這些年養(yǎng)成職業(yè)病了,看來清凈的日子還需要適應(yīng)。
說罷邊悻悻回了后院子。
小九到了門前,見程英迎了出來,說:“小姐回來了,進屋來喝口新熬好的梅子湯?!眱x華進了屋子,順手接過程英遞過來的瓷碗,抿了一口,湯汁順口清涼入心,輕吐了口氣,稍坐了片刻才起身:“我去書房瞧瞧。”
查了半天資料,才弄明白這個“醒消丹”就是地黃,麥冬,金石斛等幾位藥材制成的丸藥,不過是滋陰降火,和營解毒的藥。對徐爹的背疽確是有療效。
看來這個四殿下還算有心。儀華合上書,嘴角微翹,回了房去。
大婚臨近,儀華多少有些緊張,掰著指頭算著日子,后天宮里就會遣年老積驗的宮人來教禮儀等事,讓儀華更加惴惴。入夜風(fēng)涼,儀華從東院定省回來,方一進屋,卻見案幾上多了一封信箋,不由停了步子,四下張望也不見人影。
身后小九亦是瞧見了,轉(zhuǎn)身掀簾子問“方才小姐王前面去,可有什么人來過?”
正有丫頭提了水桶進來,聽九兒姑娘問起,便回一聲:“不知道?!?/p>
話音剛落,程英跟在提水的丫頭身后進了門,見小九正在問話,便道:“我們剛走了半刻的時辰,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提水的丫頭講水桶放下,又道:“我們都是在外面伺候的,方才確實沒有人來?!?/p>
程英還要說什么,卻被小九攔下:“我不過隨口問問,也沒什么大不了?!闭f罷便遞了眼色給程英,二人一前一后進了門。程英上前替儀華解了氅衣,又接過小九遞過來的香茶,才問:“方才怎么回事?”
“這么會兒功夫,便多了這么個東西?!毙【胚呎f著,邊將信遞給儀華。
儀華接過信瞧了瞧,見上面沒有什么字,心中犯疑,朝著門窗使了顏色,程英和小九便明白她的意思,看了看窗外門外并無一人,才點了頭。儀華拆信看了一會,才舒展眉頭。程英見她已是面露喜色,才問:“到底是誰的信?”
“北平的鋪子開的不賴?!?/p>
程英小九二人皆驚訝,儀華笑道:“不過是間鋪子,營余并不算多,這次不過是粗略的報了賬,我掂量著過些日子當(dāng)叫人去瞧瞧?!?/p>
“可小姐這一成婚,入了宮哪有人能去北平?”小九面露愁容
儀華也不搭話,只淺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