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會是這樣,難道是我多加了什么?那換這個,看看人在極致痛苦中的神經(jīng)運動軌跡…”眼前的男人眼睛里透著肅穆和認真,口罩遮住了他的絡(luò)腮胡子,看不清他的表情,什么都開始看不清,好像是兩個一樣的男人,不,三個,四個……
人影重重,手腕一痛,好像經(jīng)脈被割開了,好像也不是手腕,到處都在痛…鮮血一股股的往外冒,身體越來越冷,被疼痛麻木的冷,眼皮像墜了鉛,再也支撐不了了,緩緩的闔了下去……
“??!糟糕!體溫驟降,不會這么快就死了吧?”連接在我身體上的儀器滴滴的發(fā)出警告聲,耳朵里有人懊惱的大叫。
“咦,靈魂在哪呢?怎么還沒發(fā)現(xiàn)?難道在腦袋里?嗯…那就切開看看…”徹底的昏迷過去前我似乎聽到有人說要切開我的腦袋看看。
默克呢?我困難的轉(zhuǎn)動眼珠沒有看到默克的身影,實驗室一片寂靜,除了我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大概默克最開始注射的藥劑藥效已經(jīng)過了,在劇烈的痛楚里,我居然能輕微的動一下了,我小心的動了一下頭,頭頂有些痛,可是并不像被切開腦袋。
很想睡,整個人快要踹不上氣,可是各種交織的劇痛,身體里被注射的亂七八糟的藥水的作用混雜在一起讓我的意識混亂又清明。
我并不知道沈時緒在我把拖到默克的實驗室過后并被沒有回房休息,而是接到暗室小三子的電話,去了薩麥爾堡的地下暗室。
刑架上的男人不見蹤跡,只有上面殘留的暗褐色血跡暗示著曾經(jīng)發(fā)生過血腥的酷刑,鐵籠子的女人照樣衣衫襤褸的蜷縮在籠子里的床邊,披頭散發(fā)的看不清面容。鐵籠子旁栓著一頭黑色的藏獒,正虎視眈眈地對籠子里的女人發(fā)出陣陣低吼,藏獒張大的嘴巴上面,雪白的利齒泛著冷光,上面有碎肉的殘渣,旁邊地上是吃剩的骨頭,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
女人抱著自己蜷在一起,像一只鴕鳥,披散的頭發(fā)里赫然有零星的雪白,看上去很是令人心酸和可憐。
“什么事?”沈時緒獨自走了進來,語氣不善的對著一旁的小三子。
“老大,是她,是這女人說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說你不聽一定會后悔的!”小三子被沈時緒寡言冷眼的樣子嚇了一跳,撓撓頭,趕緊匯報道。
“是我,你來了啊…這事我憋了二十年了,今天跟你說…”全身蜷成球的女人突然抬起了頭,那是一張風(fēng)韻猶存的絕色容顏。
暗室里除了絮絮的女人聲音,一片靜寂……
在書房里坐了一夜,想了一夜,沈時緒最終還是過去找默克了……
“不是說賞給我做研究了嗎?我都在做開顱檢查了,怎么突然又要帶人走…”突然低沉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有人不甘心的嘀咕聲。
“我做什么需要像你解釋,嗯?”暗含威壓的冷沉聲,腳步聲突然停住了。屋里有片刻的凝頓,仿佛空氣被凝結(jié)了。
“是我錯了…”
“怎么弄成這樣?”沁涼如落雪的聲音輕輕地想了起來,好像就在我的腦后。
是他!那個魔鬼!沈時緒!
在我意識再次消失的剎那,我聽到了沈時緒的聲音,像一劑強心劑被打了下去,我費勁的掙扎,想要起來,強烈的恨意支撐著我,我睜大了渙散的瞳孔,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除了手上腳上脖子上的鐵鏈隨著我的掙扎發(fā)出的嘩啦聲,我不能移動分毫。
疲憊和痛楚,血液大量流失的眩暈感,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我無力的陷入了黑暗里……
沈時緒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默克,默克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僵立在那不敢動彈。
沈時緒不可置信地看著昨晚還張牙舞爪,活碰亂跳的女人此刻卻毫無生氣,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她似乎聽出了自己的聲音,瞪大了眼胡亂掙扎,那雙清冷明麗的眼睛里竟然全是對他的灼灼恨意。
她恨他?她怎么能恨他?她憑什么恨他?該恨的人是他!
沈時緒心里一片惶恐和焦躁,雙手無意識的握緊又松開了,他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想要觸碰躺在手術(shù)臺上無聲無息的女人的臉,想要探探鼻息看看她是否還活著,卻又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如果……
如果什么?沈時緒下意識的不敢想,他不敢想如果…如果眼前的女人再也不能在他眼前張狂大笑,再也不能清冷的看著他,再也不能搞怪的討好他,那會怎樣?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如果她不在了,他算什么?他這些年受的苦這些年的恨這些年的堅持和尋找算什么!?
不!不能!她不能這么躺著!她應(yīng)該的坐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撩過耳邊的碎發(fā),清冷高傲的對他說:“先生,我們無冤無仇的,我被放血割肉,你不該揮刀自宮嗎?”
或者她應(yīng)該爬起來沖進他的懷抱,緊緊的抱著他的腰,依賴而信任的“?!彼哪樢幌?,軟糯糯地撒嬌:“爸爸,晚晚好想你喲…爸爸,晚晚,好疼,吹吹…”
再不濟她也應(yīng)該跳起來,叉著腰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沈時緒。你個王八蛋!你居然敢這么對老娘,老娘閹了你!”
可是她為什么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她為什么不動一下?挑挑眉,扯扯嘴角也好啊,她不動,是不是…是不是…
沈時緒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心里越發(fā)復(fù)雜,臉上表情全無,只有越來越漆黑擴散的瞳孔泄露了他的情緒,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伸展又握拳,握拳又伸展,可見心里是多么的糾結(jié)猶豫。
“你…看看她怎樣!”沈時緒猛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插進褲兜,若無其事的命令站在一旁低垂著腦袋當(dāng)木頭樁子的默克。
還好,默克應(yīng)該沒看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沈時緒無意識的松了口氣。默克一邊在心里狠狠地唾棄自己的頂頭上司,一邊小心翼翼的檢查手術(shù)臺上女人的身體,就怕一個不滿意讓自己也跟著小命嗚呼了!不過這女人好像真的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