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秋收時刻,王方跟著二伯下田。
八歲的小子身高一米三左右,因為增幅的緣故,看起來如同十一二歲的少年一般。
正在田間忙碌的時候,幾名十三四歲的小子跑來嘲諷道:“小五,你大舅哥又來鬧事了,你還不過去看看。
農活什么的不用弄了,哥哥們幫你弄?!?/p>
知道對方是來討賞的,王方也懶得計較,甩過去幾十枚桐子后,施施然的走了。
經過一年半的相處,何家屯的小伙子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何小五有錢,且?guī)退鍪掠泻锰帯?/p>
道理簡單,通俗易懂,產生的效果也非同反響。
起碼王方現在已經不用對農務插手,每天只是來田里晃悠兩圈,就有缺錢花的小子跑來幫忙。
且這時候的農人們都極為樸實,干活偷奸?;囊膊粫杂憶]趣。
施施然的向家中走去,不一會就聽到前院方向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響。
“我妹妹在您家養(yǎng)了兩年,我承您的情,這是兩年前訂契的賣身錢,我算了利錢,雙倍奉還?!?/p>
“呦,楊小子最近發(fā)達了,怎么不掏個百八十兩銀子讓三姑見識一下……”
前面說的還好好的,后面就開始大罵起來:“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是你求著我收留你妹妹,現在你發(fā)達了,就想把妹妹要回去,你怎么不去死,連妹妹都能賣的東西……”
三嬸的語言一向犀利,再加上最近她一直忙碌蘑菇的事業(yè),也不知道楊玉堂一心報仇的實情,只把對方當成了忘恩負義的廢物,故而言辭越發(fā)犀利起來。
王方有心阻攔,最終卻蹲在墻角偷聽起來,原因很簡單,偷聽的感覺很爽……
等到三嬸罵的喘氣,楊玉堂快被罵哭的時候,王方才從圍墻下站起身,隔著圍墻招招手道:“走,去河邊走走?!?/p>
楊玉堂終于看到了正主,幾乎以一種落荒而逃的姿態(tài)從何家老宅內逃了出來,而在一旁的三嬸明顯還沒過癮,嘴角仍在罵罵咧咧的罵著。
帶著楊玉堂向小池塘走去,王方有心和他談談。
只是還沒走到地點的時候,身后的大小伙子已經迫不及待的質問道:“你到底怎樣才會放過我妹妹!”
頭疼的揉了揉頭,王方道:“不是我不放過你妹妹,實在是你妹妹不愿放過我。
你沒發(fā)現三嬸是楊蓉請來罵你的嗎,要不然的話,那張破契子早就還給你了?!?/p>
似乎是害怕對方不能理解一樣,王方繼續(xù)道:“也就是說那張契子在楊蓉手里,只要你妹妹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p>
“一定是你這個妖人騙了我妹妹,否則的話她怎么會不愿離開!”
似乎是不敢相信一樣,楊玉堂破口大罵道:“你這是在害他,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大戶們發(fā)現,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他們生吞活剝?!?/p>
懶得搭理對方,徑直向小池塘走去,這家伙現在的情緒過于激動,說不定一會會動手打人。
足足等了半刻鐘的時間,楊玉堂才跟了上來,而在小池塘的河塘邊上,王方已經畫好一副草圖。
這是前世的記憶,也是前世的圖紙,只是沒有地域名稱,一般人根本不能理解圖上的畫像。
與此同時,當楊玉堂走過來的時候,王方指著草圖道:“這里是何家屯,這里是楊家莊,這里是無憂谷,這里是周家口……”
說話間,木棍滑向東北方向的一角道:“這里是金陵城,這里是范陽縣,這里是池州府……”
說話間,再次反問對方道:“還記得我們炸壩的方向嗎?”
楊玉堂迷迷糊糊的點點頭道:“這和我妹妹有什么關系?”
“有關系,關系大了?!?/p>
王方解釋道:“你不是擔心楊蓉被我牽連嗎,仔細看看這張圖,看出什么沒有?”
對方搖搖頭,剛想說什么的時候,卻被王方打斷道:“這是我們青陽縣的水域圖,也是附近長江水脈的水域圖?!?/p>
“長江在我們北邊,從西向東流過,而我們向西的方向,則是一條長江的支脈,也叫青陽支脈。
“這一次炸的大壩就是青陽支脈,它的水量足以在大山間沖出一條河道,而我泄洪的方向,正好是范陽河的上游?!?/p>
“范陽河和金水河相連,一旦這條河道暢通后,就意味著青陽,范陽,金陵,三個城池連為一體。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楊玉堂算是少有的精英人物,隨著王方的講解,目光逐漸明了道:“你是說,這是一條商道!”
“對,一條商道,一條后世貫穿兩個縣城,一座省城的商道!”
心里的話沒說,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前世生活在南方城市,恰好對長江附近的水域比較了解,根據本地的地方志記載,早在唐宋時期,這里就有一條小小的河道,不過隨著水流的下降,以及大壩的建成,河中水患漸漸消弭,這也導致曾經的商道,被人為毀去,而眼下,卻又被王方人為打開。
“這樣一條商道建成后,意味著我們和金陵城的距離只有八百多里,也意味著商船只要五天的時間,就能在兩地之間跑上一個來回?!?/p>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振奮一樣,王方凜然道:“你覺得有了這樣一條商道后,城中的大戶還有心思找我麻煩嗎?”
隨著時間的流失,楊玉堂逐漸弄清了河流的走向,長舒一口氣道:“這么說你早就計劃好了!”
“當然,我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罷了,假如沒有足夠的后路的話,你以為我會輕易動手嗎!”
河道的想法,早在王方剛剛穿越的時候,就有過考量,只是因為要炸壩的緣故,始終不能付諸現實。
而眼下,趁著糧價波動的時候,正好將它付諸現實,更何況,還能徹底的解決掉自己行動的后患。
與此同時,王方繼續(xù)解釋道:“一旦商道暢通后,哪怕只是在河岸邊建上幾家客棧,一天也是數百兩的流水,再加上周家口的碼頭,到時候這就是一片年產值數十萬兩的通貨區(qū)。
且因為直通金陵城的緣故,根本不用擔心銷路的問題,哪怕只是一斤普通的牛肉,運往金陵城后,都能賺取三成利潤。
你覺得有了這條商道后,城中的大戶還會把目光盯在我身上嗎?!?/p>
說話間,王方冷笑道:“畢竟我只是在他們身上撬了幾萬兩罷了,詳細點說,每家分攤起來,也才兩千兩上下。
為了兩千兩銀子,以及數十萬兩的通貨碼頭,你覺得孰輕孰重?”
楊玉堂已經懶得和王方辯解,只是疑惑道:“那為什么以前他們不將這條河道開通呢?”
關于這個問題,假如不能跟對方好好說清的話,王方知道對方一定不能安心,于是解釋道:“首先,沒有人能確保炸開大壩后,這條河道能不能暢通,更何況,河道下游還連著數萬畝的水田,以及十萬畝的山地。
假如是平常人家的話,縣城的大戶可不會管小民的死活,哪怕為了兩成的概率也會嘗試一番。
但這條河道下游的數萬畝水田,全是老田家的產業(yè),而他們家恰恰出了一個舉人,正在西南的某個縣城當官?!?/p>
說話間,王方呵笑道:“試問這整個青陽縣城當中,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能無視舉人的影響,隨隨便便就把他家的田畝淹沒。”
另一邊的楊玉堂似乎完全呆住了,最終咬咬牙道:“你這家伙,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