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處微弱的燈光斜斜的照在女孩柔軟的面頰,晚風卷起散落在耳畔的碎發(fā),輕輕地刮過安安的鼻尖,引起一陣異樣,蘇安安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座位上的男人,她顯然是已經(jīng)傻眼了,滿腦子仿佛彈屏,不停問自己,“我剛剛說了什么?”“我怎么會說那樣的話?”“完蛋了,他會不會以為我很隨便?”
蘇安安不安又尷尬,手心冒汗,在他高深莫測的眼神下磕磕絆絆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問問味道怎么樣?呵呵……就是想知道味道好不好?我不是想吃?!焙竺娴穆曇粼絹碓叫?,更像說給自己聽。
盛江北睨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只見她臉頰越來越紅,即使是昏暗的燈光下依舊紅的醒目,像一顆熟透的蘋果,秀色可餐,似乎比白日里更加讓人移不開眼,他的目光漸漸黏在她那一片的嫣紅,他想知道會不會更紅,他深深挖了最后一勺的冰激凌。
蘇安安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仿佛能看到她心里那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于是,她一直低著頭,但沒有離開,依舊擋在他的面前。
忽然,鼻尖感受到一股涼意,隨之而來的還有甜甜的奶油味,眼前是一勺淡黃色的冰激凌,蘇安安不明所有,抬頭看了對面男人一眼。
“不是說想知道味道嗎?”盛江北眉梢處爬上溫和的笑意,嘴唇因為吃東西染上一層溫潤的水光,見她連連搖頭,臉頰果真越來越紅,他笑容加深,手里的勺子又往前伸了伸,蠱惑一般說:“真的不想嘗一嘗嗎?味道很好?!?/p>
蘇安安愣愣地看著他,內(nèi)心翻江倒海一般,一面緊張兩人間突如其來的親近,一面又在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夢中,哦!她最近真的越來越容易夢到他。
冰激凌慢慢在融化,安安的臉也越來越熱,心里一股燥熱,憑著那燥熱她一口含住勺子,軟綿清涼的冰激凌在口中融化,舌尖打了一個顫,她咽下口中的冰激凌。盛江北悠然地收回勺子,問她:“味道怎么樣?”
蘇安安對著他笑,眼睛早已彎成月牙,有眼下又出現(xiàn)那個甜甜的小窩:“很甜。”比她吃過所有的冰激凌都甜,甜的她胸口的心已經(jīng)快撲出來。
盛江北捏著勺子的柄一下一下地刮著盒子底部,發(fā)出細微的聲音,蘇安安在看到足球場旁的小道上的一對男女消失后,她又回到座位,安靜地坐在他旁邊,臉頰的溫度漸漸散去,校園也逐漸歸于寧靜。
“走吧。”盛江北說完率先站起來,沿著原路返回,蘇安安和來時一樣,像只尾巴跟在他身后,路過垃圾桶時,他將剩下的紙盒扔進去,然后繼續(xù)朝校門口走,蘇安安落后一兩步,多看了兩眼垃圾桶里那個暗紅色的紙杯,抿唇微笑。
盛江北直接送蘇安安回到學校,第二次去她學校,駕輕就熟地直接將車停在北門,這里離她宿舍最近,幾分鐘的步程。
車子停下后盛江北沒有立刻解鎖,他轉(zhuǎn)頭鄭重地看她:“今晚謝謝你陪我?!?/p>
蘇安安受寵若驚,擺手:“不用,不用,白天你也幫了我,還把房間借給我,要不然我一定囧大了,現(xiàn)在還送我回來,我才應該說謝謝?!?/p>
盛江北無奈搖頭,打開車鎖,在她下車前叮囑她:“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p>
蘇安安下車的動作停下,連忙保證自己不會亂說,就差在他面前發(fā)誓,認真的模樣讓盛江北的心突然一暖,噙著笑,聲音低沉愉悅:“好了,快回去吧。”
“嗯,好?!?/p>
一個短暫的對視,蘇安安轉(zhuǎn)身,只是耳邊一直沒有汽車的發(fā)動聲,她走了幾步回頭看他,他依舊撐著車窗,英俊的面容與這無邊的月色融為一體,他招招手,讓她趕緊回去。
直到蘇安安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盛江北才重新發(fā)動車子,校園的安靜被突然打擾,傳達室里昏昏欲睡的老人驚醒,看了眼車內(nèi)的盛江北,笑呵呵的打招呼:“先生送女朋友?。俊?/p>
這里靠近女生宿舍,夜里經(jīng)常會有男生送女朋友回來,雖然車里的男人年紀偏大,但老大爺下意識的如此說。
盛江北轉(zhuǎn)著方向盤,聽清老人的話,沒有反駁,開著車子絕塵而去。
***
盛江北接到蕭思柔電話時,他剛剛打開家門,迎接他的是滿室的黑暗,他一面接電話,一面打開壁燈,換鞋,倒杯白開水,坐到沙發(fā),懶散地“嗯”了幾聲。
對面的女人笑盈盈的問他:“今晚我可看見你了哦?”
盛江北捏著眉心,放松肩膀,“哪里?”
“樂雅高中,學校足球場的觀眾席,還有你的小女朋友。”蕭思柔依舊在笑。
盛江北回憶,他似乎有一秒看到他們,當時忽然被人擋住,他還以為是錯覺,原來是真的。他不緊不慢地解釋:“那不是我女朋友,不要亂說。”
蕭思柔在電話另一端低低的笑,然后繼續(xù)說:“不是女朋友,你喂人家冰激凌,你當年要是也這樣溫柔,或許我就不會離開你,和你二哥在一起了?!?/p>
盛江北沒說話,隱約從電話里聽到模糊不清的男音,似乎在說,找打是不是?他聽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盛淮南的聲音。
“好了,二嫂,你再開玩笑我二哥又要生氣了?!?/p>
“說了多少遍,不許叫嫂子,我明明比你小兩歲,被你叫老了?!?/p>
盛江北喝完杯里的水,轉(zhuǎn)著空杯子,目光所及之處,清清冷冷,反倒是電話里那一對男女,不時的吵嘴來的熱鬧些,他素來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有時一個人的空間會讓他更加舒服坦然,但今天不明何故的,一大波的寂寞從心口窩噴涌而出。
盛江北問電話里的人是否還有其他事情,蕭思柔溫柔似水的聲線再次傳來:“你二哥周末有畫展,給你兩份邀請函,你自己看著辦吧?能幫你就這么多了,雖然我不知道姑娘多大,不過看著應該不大,還是大學生吧?呵呵……沒想到一直守身如玉的盛先生喜歡這款?!?/p>
越說越離譜,盛江北皺眉打斷她:“神經(jīng)病?!?/p>
蕭思柔好不容易有個嘲笑盛江北的機會,哪能輕易放過,不依不饒地繼續(xù):“怎么了?小叔子,我說錯了?人家姑娘就是年紀小,不過現(xiàn)在流行大叔蘿莉……喂……喂……”
剩下一大串的嘟嘟聲。
雖然蕭思柔在電話里極盡全力的嘲笑盛江北,但第二天還是靠譜地寄來了畫展的邀請函,盛江北捏著多出一份的邀請函,猶豫再三,以致開會時頻頻走神。
會議結束后,盛江北留下了助理許查理。
許查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老板表情晦暗不明,眉頭緊鎖,嘴唇抿的沒有一絲弧度,實在是可怕,他抖著嗓子問:“老板,有什么事嗎?”
盛江北幽幽地看著他,盡量面無表情地問他:“如果一個男人貿(mào)然請女孩子看畫展會不會太唐突?”
許查理瞪大眼,扶著黑色的眼鏡框,不停地看著自己老板,再三確定他的問題后咳嗽一聲,站的筆直,認真回答:“要看女孩子是否對男人有好感?!?/p>
盛江北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里思量一番,不太確定的問:“如果沒有呢?”
許查理嘆氣:“如果沒有的話,那就要看男人的顏值了,如果是老板這樣的顏值,那百分百的不會唐突,沒有人會拒絕帥哥的?!?/p>
盛江北對這個答案還是比較滿意的,但還是臉一黑,斥責道:“誰說是我的,趕緊工作,方案改不出來今天不許下班?!?/p>
許查理洋洋得意的臉一僵,腰背瞬間耷拉,低低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