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就在辛深京還忐忑今天晚上會不會感冒的時候,顧修容帶著一位年輕的警察走了進來。
辛深京連忙站起身,看看面無表情的顧修容,又看看桌子上凌亂的筆錄,不知道為什么鼻尖酸酸的,就像是心里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爹媽一樣,想要沖上去求抱抱然后再摟著大哭一場。
“坐下吧,繼續?!鳖櫺奕莸拈_口,自己率先拉來旁邊的椅子坐在了中間的位置,那個年輕的警察靦腆的看了辛深京一眼,然后笑著說:“辛小姐坐下吧,沈姐最近加班加的太多了,有點情緒化,我們繼續做筆錄?!?/p>
辛深京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顧修容,想要從他那里得到點消息,卻發現他只顧著整理桌子上的紙張,并沒有看她一眼。
難道……生氣了?
“請辛小姐簡單的敘述一下自己是如何被綁架的,在綁架的期間又發生了什么,可以嗎?”年輕的警察聲音很好聽,雖然臉上有青春的痕跡,還很多,但是確實氛圍比剛剛和那個沈姐呆在一起要好。
“是這樣的……”辛深京呼出一口濁氣,慢慢的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講述出來,中間掠過了自己沒有約束文明的一斷,盡量很自然的講到了在倉庫后面發現了一個冷藏室,里面藏著一具尸體?!霸偃缓箢檪商骄蛠砭任伊?,之后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秦海死了,秦深走了?!?/p>
“你講到當時你被綁住的時候和林月對過話是嗎?那個時候秦深也在場,他對林月的態度如何?是否有殺人的動機?”警察問的很詳細。
辛深京皺著眉想了想,當時確實很林月說過話,她還被林月冷嘲熱諷過,然后呢?然后就聽見秦深出去的腳步聲,再然后呢她就想上廁所,林月不理她,她就尿身上了……
“辛小姐?你能想起來當時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警察見辛深京好像陷入了回憶中,連忙放輕聲音問。
“我當時被蒙著眼睛,但是聽到了秦深出去的聲音,我中途和林月說過話,但是她并不理我,后來秦深就回來了。接下來的四天我和秦深一直呆在一起,一直都沒有見過林月,我也不知道她的尸體什么時候被藏在了冷藏室里面?!睂Π?,那個晚上,她和林月說過話啊,所以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不被發現藏在了冷藏室?
“也就是說你并不知道林月是什么時候死的是嗎?”
辛深京想了想,點頭:“是的,除了第一晚,我之后在倉庫里的行動都是自由的,而且第一晚的時候我還和林月對過話,那個林月還沒有死,之后秦深也沒有機會當著我的面殺了林月,更不用說將她的尸體藏在冷藏室里了,我覺得林月不是秦深殺的?!?/p>
雖然警察懷疑林月是被秦深殺害的,但是她一直和秦深在一起,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做這件事情。
年輕的警察也陷入了沉思,筆不停的記錄著她剛剛上說的一切。
接下來就講到秦海被炸死的畫面了,那個是她和顧修容一起經歷的,所以顧修容很自然的接過話簡單明了的將事情說了個清楚,當講到秦海對秦深有不正當的感情的時候,年輕的警察都皺眉搖頭感嘆:“也是個可憐人?!?/p>
“秦深當時確實將打火機扔向了倉庫,然后等我拉著辛小姐逃出倉庫的時候,他還將綁在辛小姐身上炸彈的開關扔了過來,之后他就離開了?!鳖櫺奕菡f道?!澳莻€開關我也已經交給了你們?!?/p>
“可惜上面并沒有指紋之類的東西,不能證明秦深是殺害秦海和林月的罪犯?!本爝z憾的嘆息?!澳銈冸m然是目擊證人,但是現在最缺少有力的證據?!?/p>
“秦海是罪有應得,林月肯定不是秦深殺得,我可以作證?!毙辽罹┯X得秦深不是那種殺人如麻的人,雖然這個少年清清冷冷的,但是他的心還是熱的,有人性的一面,到最后他也沒有對她干什么。
顧修容聽到這句話,微微蹙眉,但是沒有說什么。
警察點頭笑笑,卻沒有說辛深京正確也沒有說她不正確,自己整理好紙張,合上了文件夾。
“雖然現在秦深死了,但是他身上的嫌疑還沒有洗干凈,關于秦海和林月的死因,我們警方還需要再進行調查,謝謝顧偵探和辛小姐的協助?!闭f完這段話,警察就拉開門提前出去了。
辛深京坐在位置上眼巴巴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然后自己慢騰騰的站起來,看著好像還在思考問題的顧修容,果敢的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顧修容抬頭看她,微微向上挑起的眉眼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東西,很多,很密,很可怕。
辛深京發誓自己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讓人膽寒的眼神,就連童年記憶里面家暴的父親眼中也不曾讓她如此恐懼過。
于是下意識的她向后退,小腿撞到椅子,發出吱呀一聲刺耳聲響。
“沒事吧?”男子關心的問候。
辛深京扭頭看了一下凳子,再看看自己的腿,然后才懵懂的看著面前的人,他又恢復了往日那種漫不經心的眼神,白皙的皮膚在這種灰暗的情況下依舊顯得如此細致漂亮。
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人?一個人怎么可以擁有那么多面?她真的可以相信這個男人去處理史缶的案子嗎?
辛深京怔怔的看著顧修容不說一句話,連眼皮都不帶動一下。
“想什么呢?”顧修容習慣性的伸出手要去揉她的腦袋,被辛深京猛地往后一縮,他的手尷尬的停留在空氣中。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別揉亂了我的發型?!辈恢莱鲇诤畏N目的,她就是不想兩個人之間氣氛太過僵硬,于是開口以玩笑的方式解釋。
顧修容挑眉,表示理解,但是大手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蓋在了她的頭上,使勁的揉了好多下,她似乎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我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p>
出警察局的時候,辛深京敏感的注意到那個什么沈姐緊緊的盯著她,臉上的嫌棄意味恨不得立刻全部讓她看個清楚。
“瞪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要和他扯上關系的,雇傭關系懂不懂……”
顧修容知道身后的人一路不斷的咕噥,但礙于還在警察局內不便和她說其他東西,所以一等出了警察局門,他就把辛深京這個小個子拎到自己面前。
“要干什么?”她尖叫出聲。
顧修容立刻在她頭上猛地一敲:“大晚上的你叫什么叫?”
“你敲我的頭我能不叫嗎?”
顧修容雙手插在口袋里,半瞇著眼睛打量她,唇角微扯,邪邪的笑:“你剛剛就這樣在里面和那個女警察叫囂的?”
“是她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辛深京表示不服氣:“我可是你的顧客,你應該維護我的權益,怎么能夠把我一個人扔在審訊室不聞不問呢?”
“我后來不是也進去了嗎?我們之間是雇傭關系沒錯,但是合同里面可沒有我要對你貼身守候這一條,嘖嘖……”顧修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很開心的彎下腰,平視還在生氣的某人,眼睛里閃閃發光,像是得到好處的狐貍:“你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一秒鐘看不到我就覺得心慌嗎?”
他靠的很近,呼吸噴在辛深京的臉上,立刻就像是星火燎原一樣將她的臉燒的通紅,為了掩蓋罪行,她急忙超前走,聲音很大:“胡說你個八道,誰一秒鐘看不到你就心慌?我沒有見過男人嗎?我看不見你就心慌啊——!”
辛深京雖然走得快,但是腿短,顧修容走得慢,但是他腿長,沒有幾步,就追上了還在罵罵咧咧的某人。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先別著急往前面沖,車不在這個方向?!鳖櫺奕萆斐鍪掷⌒辽罹┑囊滦?,對于衣服的質感皺了一下眉。
“什么問題?”辛深京低著頭看腳尖。
“你身上的校服是秦深的吧,你自己的衣服呢?”他記得不錯的話,當時辛深京被綁架走的時候,身上穿的是裙子。
她的衣服呢?因為失禁了,所以扔掉了,只能穿秦深的校服……她要這么回答嗎——?
“倉庫里冷,他校服放在那里,我就換了?!碑斎徊豢赡?!
“嗯?!鳖櫺奕蔹c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一個人轉彎朝另一個方向走,辛深京發現自己越發是跟不上這個人的腦節奏,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好不容易跟上他的腳步,上了車,車子發動了,顧修容又一句話都不說,車里面連電臺都不放,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
辛深京吞吞口水,瞄了一眼顧修容的側臉,依舊是面無表情,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按電臺的鍵,就聽見旁邊人開了金口:“打開?!?/p>
她連忙把打開電臺,女主播好聽的聲音立刻在車里面流淌。
“我說打開?!鳖櫺奕萦终f了一句。
“我打開了?!毙辽罹┠陌岩袅空{高,他是不是聾子?這么大聲聽不見?
“你前面的手套箱打開?!鳖櫺奕菹窨窗装V一樣給了她一個衛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