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琴音笨拙的安慰,赤司略帶強硬的態度顯然更加有用,他半蹲在女孩面前,全然就是一介嚴父的模樣:“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由我們送你回去,還是將你交給警察讓他們送你回去,挑一個你喜歡的方式吧?!?/p>
女孩被突如其來的嚴厲給徹底唬住了,邊抽噎邊觀察著赤司的表情,在確保他沒有生氣后才怯生生地朝他伸出雙手,十分識時務地撒嬌道:“哥哥抱?!?/p>
“呃,那個,要不還是我來吧,我來就好?!鼻僖舯慌⒋竽懙男袨閲樀貌惠p,趕忙腆著臉毛遂自薦道,她實在是擔心赤司會把孩子當三分球扔出去。
正如琴音內心不安的猜測一樣,赤司長那么大還從來沒有抱過甚至是哄過小孩,但這并不礙于他去配合地回應女孩的期望,然后任由她摟著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琴音連連搖頭,感覺從赤司的臉上看出父愛后的她禁不住本能的驅使,偷偷摸摸地捂著嘴笑了起來,將一切收于眼底的赤司丟給她一個看精神病一樣的眼神后,也受感染似的露出淺笑。
因為崇楓孤兒院離得并不是很遠的緣故,所以他們差不多步行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陳舊的老式建筑物,荒草叢生的院落和被遺忘在角落的娛樂設施處處彰顯著歲月的痕跡,就連出來開門迎接的中年婦人臉上也是遍布粗糙的皺紋,盡顯老態,比較奇怪的是她的左半邊臉有著明顯的燙傷痕跡,乍一看顯得很是猙獰。
她將女孩拉到身后,瞇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著他們,在注意到琴音后先是呆滯地半張著嘴,隨后逐漸瞪大溢滿驚恐和不敢置信的渾濁雙眸,聲音尖銳又刺耳:“滾!趕快給我滾!別再回來了!”
說著婦人就呲牙咧嘴地捂著像是再度生疼的舊傷口,猛地關上了門。
“發生了什么?”琴音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赤司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用眼神催促她離開的同時,輕描淡寫地說:“可能是你小時候做了什么過分的惡作劇,畢竟你的性格就算是放到現在也是闖禍的根源,以前還不知道會熊成什么樣子?!?/p>
她和赤司口中說的那個家伙肯定不是同一個人,琴音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從哪里來的自信,,“應該不至于吧?雖然因為小時候不小心撞到腦袋,我完全不記得小學之前的事了,但我對自己的人品還是很有自信噠!”
“以前沒聽你說過?!背嗨疚⑽⑵^頭看向她,語氣平鋪直敘,表現得尤為冷靜。
琴音嘴里自言自語似的嘀咕著“哎是嗎?原來我沒說過啊”,然后大大咧咧地沖赤司笑笑說:“因為沒必要特意提起啊,反正就算是普通人,那么小時的事也基本上記得很少,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的不是嗎?”
“是嘛?!?/p>
這種表達方式曖昧不明的語調是要怎樣啊,琴音的心底有點小忐忑。
赤司的尾音淹沒在來勢洶洶的于水里,伴隨著濺落在傘面上頻率逐漸變快的音律,天氣也愈發陰霾與昏暗,想著赤司這樣的小鮮肉等會兒走夜路回家或許會很危險,琴音停下腳步對他說:“送到這里就已經足夠了,阿征你就先回去吧,傘的話等哪天你方便的時候再帶去學校還給我好了?!?/p>
“我知道了,那么路上小心?!背嗨敬饝盟?,等到琴音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后他才轉身離去,只是目的地并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選擇原路返回回到崇楓孤兒院。
剛才婦人的反應讓赤司不得不去在意,如果不是精神有問題,那肯定就是另有隱情,如果說這樣會活得比較輕松的話,那么琴音什么都不必知道也沒什么關系,但是他始終無法允許自己活在無知之下,那真是最差勁的感覺了。
“失禮了,有些事情令我很在意,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夠解釋一下剛才的反應究竟是怎么回事?!背嗨韭冻龆Y貌的笑容,在婦人防備中夾雜著嫌惡的目光下不急不躁地問道。
“無可奉告?!?/p>
婦人剛想關上門時卻被赤司給伸手抓著門板給硬生生地攔住,他想自己大約已經是很久沒做這么厚臉皮的事情了,“我聽說了,自從宇都宮家沒落以后,不屬于公辦又無暇被顧忌的這家孤兒院就一直處于運作資金緊缺中,明明是正在長身體的時期卻營養更不上,甚至是在這里倒閉后流離失所,被一些內心齷齪又上不了臺面的管理者所開設孤兒院重新收容,無論是哪一種都很糟糕吧?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p>
“你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個臭小鬼不要太囂張了?!眿D人有些慍怒地瞪著他。
赤司惡意賣萌似的歪頭輕笑一聲后繼續說:“聽說最近有很多戀童的變態,為了避免上述糟糕的情況出現,作為提供情報的報答,赤司家很愿意對此進行必要的贊助?!?/p>
婦人估摸著能知道宇都宮家事的人肯定有所來歷,沉思片刻后才有所釋然,沒好氣地問:“我叫安井美久子,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赤司征十郎?!?/p>
“征服十次才能得到的郎……嗎?你的父親真是好品味,別傻愣在門口了,要進來就快點進來?!泵谰米記]有注意到赤司有些黑下來的臉色,轉身進屋時還不忘指揮他:“記得脫鞋,別把地板材臟了,這里沒客廳,把門關上后就去餐廳等著?!?/p>
等到美久子拿完照片回到餐廳的時候,赤司已經徹底和孩子們打成一片,可勁喊著“哥哥”將他圍聚在中間,她趕緊將他們都趕回房間去,半挖苦道:“沒想到你這種家伙還會受孩子歡迎,真該給他們加強一下思想教育了?!?/p>
“我也沒想到?!背嗨局t虛地說,看著美久子遞來的老舊相片,里面兩個年齡不大的孩子正擠在一起睡午覺,他神色平靜地說:“是琴音和奏音吧?!?/p>
“你小子倒很淡定啊?!?/p>
赤司支著下巴,指尖閑來無事,有規律地敲擊著木質桌面說:“畢竟我也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比這個更早一些?!?/p>
“總之不管怎么說,我勸你還是離他們遠點比較好,我臉上的傷痕就是拜她所賜,是她故意在我睡覺的時候用滾燙的開水給燙傷的,為此我的左眼也在那個時候徹底使命了,原因是她覺得我在妨礙她?!泵谰米诱f著說著痛苦地皺起眉頭,指著相片上的女孩說道。
“所謂的妨礙究竟是怎么回事?”赤司顯然并不是十分相信美久子單方面的這種說辭。
“大約在她來到這里一個月的時候,宇都宮和人突然帶著一個男孩過來拜訪,說是想要領養一個女孩,必須要是和男孩玩得合拍的,所以就準備讓他這里住上一段時間再做決定,當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事到如今也沒有興趣知道?!?/p>
在美久子的記憶中那個男孩有著近乎于扭曲的價值觀。
“這滿身的傷口是怎么回事?是宇都宮和人那個混蛋干的嗎?別害怕,說出來,阿姨和警察都會幫你的?!彼浵敕皆O法地想要去幫他,但是原本應該是受害者的那一方卻絲毫不理解她的行為,全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
時隔多年美久子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形,他滿臉幸福的表情,興奮地向她解釋自己的傷口:“這是愛的證明呦!和人說只有乖孩子才能享受得到這種被愛的待遇,很了不起吧?”
美久子嘗試過與他進行溝通,但終究還是無果,漸漸地她發現男孩開始與一個女孩的關系變得很好,她覺得很欣慰,但是她后來才發現女孩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單純,甚至像是另有所圖一樣。
女孩會做出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她會在男孩的飯菜被不知道是誰偷偷倒掉的時候,將自己的那一份分給他,即使倒掉飯菜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要不是美久子無意間的發現,她是萬萬不會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
美久子首先嘗試告訴男孩這件事,試圖教育他該如何交到真正的朋友。
“我知道啊,除了這個以外,暗地里在別人面前散播負面謠言,讓我被排擠后再過來安慰我,將我的被子剪壞后扔掉,在我被凍感冒后主動過來照顧我之類的事我也全知道,所以阿姨你想說什么?”男孩不解的目光盯得美久子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想說什么……難道你不覺得討厭嗎?”
男孩沖她眨眨眼睛,天真地說:“為什么?完全不會啊,我很喜歡她,她也說過會永遠愛我,正因為這樣才會希望我不要和別人交朋友,只和她在一起,只注視著她,我完全能夠理解她,所以阿姨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啦?!?/p>
一定是有哪里搞錯了!這樣子實在是很奇怪!他們還小,還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把錯誤的觀念即使糾正過來的話……美久子準備第二天的時候去找女孩好好的談話,但是當天深夜的時候就被開水燙傷面部而送往醫院。
“歐巴桑你要是再說多余的話可就真的慘了哦,反正未成年犯罪也不會被怎么樣的吧?!?/p>
美久子在昏厥前耳邊圍繞著的盡是女孩“咯咯”的笑聲,等到她出院的時候男孩已經被接走了,理所應當的是女孩也同樣如此,如果不是臉上的疤痕不斷在提醒她這件事的話,美久子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將他們全都遺忘。
“大致上就是這樣,之后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泵谰米雍攘丝诓?,滿意地看著紅發少年露出些許詫異的神情,果然就算再怎么處變不驚也還是會有極限的,“改變主意決定離得遠遠的了嗎?”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倒還不至于?!背嗨净謴鸵回灥膹娜?,“因為我知道的事要比這個更加刺激,會變成這樣也有我的責任。那么今天就先就此告辭了,我會按照約定履行承諾的?!敝吧翊嘁粼谔僭瓙圻@件事上尋求他幫助時從來沒有提過這些,恐怕被隱瞞的還不止這一星半點。
“這都是群什么奇怪的異類?!泵谰米涌粗倌觌x去的背影嘟囔道。
作者有話要說:我感覺自己快要精分了哈哈哈,現在想到赤司就是隔壁那炫酷蠢萌的總裁赤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