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乙不情不愿,龜盾嘆了口氣道:“江湖兇險,蛇槍氣息晦暗不明,不能再等下去了。也是我早年心灰意冷,任由境界跌落,至今已無力回天。否則早已奪舍重生,親自前去了?!?/p>
小乙撇了撇嘴道:“解釋也沒有用,反正就是被你們合伙給坑了。要我如何,你說就是!”
龜盾無奈,他已不愿再等,所以用脅迫手段使小乙屈服,可又怕小乙心有芥蒂,到時候出工不出力,守護不盡心。嘆了口氣才道:“不是我故意脅迫,是真的形勢逼人,這許多年來,我唯一的執(zhí)念就是再見她一面,無數(shù)年過來了,直到我徹底絕望,行將就木之時才發(fā)現(xiàn)了她的氣息,可是氣息微弱,時隱時現(xiàn),而我靈力枯竭,無法感知她的現(xiàn)況,我什么都沒了,只還有妖核可用。雖然我妖核的境界已跌落至化元期,但在此時天下卻也是極品了……”
小乙靜靜地聽著龜盾解釋,心里忽然有了一個疑問,便道:“你妖核給我之后,你會怎么樣?”龜盾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小乙會這么問,他微微一笑道:“妖核給你,連同精血,這不是秘籍,而是立身之本,道學之基,是我的全部,一旦送出我便會徹底消彌于天地之間。”小乙一呆:“就是死了?徹底死了?”龜盾點頭:“魂飛魄散,永遠消彌?!?/p>
小乙心頭有些觸動,龜盾此舉只為守護蛇槍,守衛(wèi)曾經(jīng)的伙伴,本身無可厚非,只是脅迫別人就范卻是不甚厚道,尤其是阿常還被弄成了行尸,怎么都有些過分了吧?可是他卻拼上了全部,寧可魂飛魄散也要如此,該怎么評價他好呢?
龜盾似乎知道了小乙的想法,淡淡地道:“萬年修行,一心奉主卻被拋棄,唯一收獲的友誼只有蛇槍,為她做什么都不過份。而阿常,是他自己溺水的,我只是收了他的魂魄,讓他父親為我尋找有緣者,如今你已同意,我可以送他回去了?!饼敹苷f完,揚手打出了一道青光,出水而去。
岸上,王永桓耐心等待,忽見水面起了波紋,阿常從水里冒出來,大口喘氣,眼神中滿是迷茫。王永桓老淚縱橫,回來了,阿常終于回來了,這都兩年了啊。阿常爬上岸來,父子抱頭痛哭……
小乙愣怔了半晌,阿常又活過來了,龜盾沒有把事情做絕,厚道不厚道的不說了,至少不是十分壞。好吧,看在他還不是十分壞的面子上,自己就幫他完成那個心愿吧。
心念及此,小乙笑道:“好吧,我就去做保鏢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如果那個蛇槍不靠譜,可就不能怪我不盡心了?!?/p>
龜盾神色中露出了一絲追憶:“她美麗,善良,溫婉,端莊,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好女子,怎么可能會不靠譜?”呃…等等!那蛇槍是女人?小乙吃了一驚??苫仡^又一想,女人又怎么了,只是一個活了幾萬年的老妖婆罷了。
見小乙釋懷,龜盾放下心來,不再多說,彈指之間又打出了幾道流光,流光入體即融,小乙只覺得渾身燥熱,潭水也似乎跟著沸騰了起來……
龜盾的虛影有些變淡,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說道:“你的體質(zhì)還好,改造不算困難,繼承了我的血脈,你便有了水靈根,只是會覺醒什么樣的能力就看你未來的造化了?!?/p>
龜盾的虛體在慢慢縮小,他繼續(xù)說道:“當年在抵御劫雷之時,我的靈力產(chǎn)生了雷抗,也許你會有一絲雷電的屬性。等我妖核成型,你把我吞下便好,我會慢慢化入你的身體,而后重新凝聚,那時妖核就成了你的內(nèi)丹,我的神魂也會在你身體里徹底消失……”
小乙身體如同在烈火中煅燒,說不出的痛苦,可是頭腦卻是極為清晰,龜盾的聲音也聽的格外真切:“蛇槍的氣息在東北方向,距離未知,等你內(nèi)丹結(jié)成,可去那方尋找,見了她,代我問候一聲,祝她安好……”
龜盾的虛影越縮越小,終于縮成了一個鴿卵般大小的金丹,漂浮在小乙身前,小乙取在掌中,金丹上傳來一片清涼……
小乙感嘆,一代大妖,玄天上帝的靈寵龜盾,就只留下這么一顆金丹,而這顆金丹還是從大乘期的元神一路跌落下來的,現(xiàn)在還有化元期的靈力,等跌下筑基期,金丹就會自行破滅了。
這就是世事無常!
感慨了好一會兒,小乙把金丹吞下,金丹入體,疏忽消散,一片清涼通透全身,小乙覺得自己內(nèi)臟都全部消失,整個人成了容器,裝滿了力量,好在皮膚堅韌沒被撐爆。
這感覺持續(xù)了好一陣子,小腹部形成了一個漩渦,把這些力量統(tǒng)統(tǒng)收納,最后凝實,化作了一顆銀白色的內(nèi)丹……
小乙一直在潭底,不知道外面的動靜,水潭上卻是炸開了鍋……
激流洶涌,瀑布橫飛,天上忽然布滿了雷云,閃電在空中肆意扭動,一副末日崩塌般的天象呈現(xiàn)出來,玄天教的道士們大驚失色,這是什么情況?掌教青風,副掌教青天面面相覷:武當山要變天了?
玄天教駐地就在武當山天柱峰,當年玄天上帝修行飛升之地。
御劍山莊。
沈清志盯著寶鑒,一聲長嘆,江湖不太平了啊,又一大妖出世了,在武當山方向……
消息瞬間傳出,是大妖出世,眾高手紛紛出動,玄天教近水樓臺,迎著天象,片刻便包圍了這片深潭。
看著潭水翻滾,望著瀑布橫飛,眾人失言,這是個什么情況?難道水下有妖?沒有人敢下水,也沒有人肯離開,王永桓父子早已離去,潭邊只有小乙的外衣。
雷云沒有落下,瀑布慢慢垂落,洶涌的潭水漸漸平息,一切都慢慢恢復了正常,小乙從水下浮了上來,他一露頭,看到潭邊被人圍的密密麻麻,一陣驚奇:“這里怎么了,來這么多人?”
嗯?看到小乙,眾人面色驚疑,一人大喝:“你是什么妖怪?上來受死!”小乙莫名其妙,撓撓頭道:“我長的像妖怪嗎?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你可別胡說,胡說會被掌嘴的。”
眾人無語,寶鑒還沒有送到,人妖難辨,看小乙就是個入水嬉戲的頑皮少年,只是初冬水冷,他潛在水里不涼嗎?
一人忽問:“那,你這少年,你什么時候來這里的?”小乙張口,剛要說午后,忽然發(fā)覺不對,現(xiàn)在太陽當頭,已是正午,水下不知時光流逝,誰知道過了幾天?
見小乙不答,那人又道:“剛才水潭異常,是不是你攪動的?”小乙一愣,水潭有異常嗎?他搖頭道:“我沒見異常,不知道啊?!?/p>
這時有人提著小乙的外衣:“這衣服是不是你的?”小乙點頭,眾人互望。
那人笑道:“給你衣服,上來吧,水里怪涼的?!毙∫也煊X到哪里不對,遲疑了一下,還是爬了上來,剛接過衣服,就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冷笑一聲:“就是你了?!?/p>
小乙已經(jīng)今非昔比,再不是那個懵懂的農(nóng)家少年,手臂一翻便即擺脫,隨手一把將那人推進了水里。
動作很干凈,不似普通人,眾人發(fā)一聲喊,立即圍上,紛紛出手,氣勢磅礴,如天上不散的雷云,小乙念頭一動,揮手掀起一片水浪,轟隆一聲,水浪被擊成了水霧,小乙一頭扎入水中,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