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韓瑾瑜打過招呼,傅煜書和蔣品一就去看蔣嵊了。蔣嵊被警察帶出來和他們見面,氣色看著要比在槐園里時好很多,氣質(zhì)也不那么陰森了,整個人都像變了樣子,嘴角甚至帶著淺淺的笑。
看見這樣變化的父親,蔣品一心里覺得很高興,這好像跟正常人比起來有點奇怪,因為父親明明面臨著長期坐牢,但他們這父女倆卻像碰到了什么好事,這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見,還得以為他們神經(jīng)病。
“爸?!笔Y品一坐到椅子上拿著電話跟父親說話,手不自覺地放在玻璃上,雖然無法真的觸碰到父親,但也感覺親近了好多。
蔣嵊溫和地看著蔣品一,柔聲道:“品一,最近過得怎么樣?”
傅煜書微微眨眼,蔣嵊大概還不知道蔣品一被古流琛綁架過的事,蔣品一最近也漸漸想起了以前的事,距離抓捕古流琛也不遠(yuǎn)了。相信,他們以后都可以過得很好。
“我很好。”蔣品一有點想哭,強忍著淚意說,“你呢?”
蔣嵊舒了口氣說:“自從懂事起,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過,你不用擔(dān)心我?!彼灶D了下,問她,“你媽媽怎么樣?”
蔣品一道:“我把媽媽接到家里和我一起住了?!?/p>
蔣嵊看了傅煜書一眼,道:“你現(xiàn)在和傅煜書住在一起?”
“……嗯?!彪m有猶豫,但蔣品一還是承認(rèn)了。
蔣嵊也沒說什么,點頭道:“也好。”說罷,對她道,“我想和煜書說幾句話?!?/p>
蔣品一立刻把位置讓給了傅煜書,站在傅煜書身后不舍地看著父親。
傅煜書拿到電話,跟那邊的蔣嵊問了好,隨后便都是蔣嵊在講話。
蔣品一站在傅煜書身后,聽不清電話里他們具體在說什么,但看傅煜書臉色認(rèn)真,蔣嵊言詞不斷,應(yīng)該是要緊事。
其實也不算什么要緊事,只是蔣嵊個人的一點感慨,關(guān)于在這里見到過的那多年來一直住在一起的老朋友,以及一直捆綁著槐園所有人的古安和,他真的非常感慨。
“這么多年了,沒有人有勇氣去反抗古家,長年累月的欺壓已經(jīng)讓槐園的人失去了勇氣,我想那些已經(jīng)逝去的人未曾沒想過反抗,只是有親人在古家手里,他們捆手捆腳,無法違背古家的命令,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成了一種奴性,就連我也在時間的流逝里漸漸變成那樣,幸好有你出現(xiàn)?!笔Y嵊長嘆道,“當(dāng)初品一騙我說出去散心時,我就知道她是要去找你,她還年輕,還有力氣和勇敢作斗爭,可我已經(jīng)老了,沒有那個能力了,那之后我一直在想我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直到今天,我才非??隙?,我做對了?!?/p>
傅煜書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打著一層剪影。他穿著最簡單的黑西裝,坐在椅子上姿態(tài)優(yōu)雅清貴,鼻子上架著的無框眼鏡為他整個人增添了一份儒雅溫潤之氣。
他是個學(xué)者,有著淵博的學(xué)識,他的資歷與閱歷讓他有著許多人都沒有的超然與淡泊,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女婿,實在無可挑剔。
“你會介意品一有個我這樣在坐牢的父親嗎?介意她有過那樣的家庭嗎?”蔣嵊說出了自己擔(dān)憂,畢竟這個社會如此現(xiàn)實,保不齊傅煜書真的與蔣品一結(jié)婚后,就會出現(xiàn)這樣那樣的問題,到時蔣品一一個人在外無依無靠,必然會吃虧。
還有傅煜書的父母,問他這個問題,何嘗也不是在問他的父母?
傅煜書也了解蔣嵊的擔(dān)憂,他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蔣品一那樣寧為玉碎的個性的確很難搞,但他不認(rèn)為自己會和她有什么過激的矛盾。
“我不會?!敝潦贾两K,除了打招呼外,傅煜書就說了這么三個字,其他全都是蔣嵊在說。
槐園里的住戶被刑拘接受調(diào)查后,案子的線索越來越明朗。多年來的稀奇外來者意外死亡案和園子里的人無緣無故自殺案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古流琛也在槐園里其他幾家人的指控下而被通緝,蔣品一的記憶也漸漸清晰,究竟是誰將她綁架,做了什么事,她慢慢都回想起來了。
韓瑾瑜聽過蔣品一的敘述,對這個遭遇過那樣可怕的事后還可以如此淡定的女人非處好奇,他也沒多說什么,吩咐下屬將蔣品一的筆錄整理好簽字按手印,先去查案子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抓到古流琛,這是個非處危險的人物,具有很高的反偵查能力,槐園被查封后他就一直沒回去過,根據(jù)傅煜書提供的曾在平江市話劇團外見過他的線索,他們調(diào)取了那一片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進(jìn)行大范圍的排查走訪。
事情到此,已經(jīng)安全了很多,大部分問題都解決了,只差抓到人提起公訴,讓犯罪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其實看起來,這些事并沒有那么難以解決,過去為什么沒有人想過報警呢?是被那些不法財物誘惑,還是因為沒有勇氣面對警察?或者擔(dān)心沒辦法把古家一網(wǎng)打盡,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
總之,一千個人有一千個理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們無從得知。在這種境遇中,我們只要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好了。
生活趨于正?;?,蔣品一打算讓舞蹈教室重新開課,她不想再在話劇團里那間教室教了,想找個家附近的,這樣還可以讓母親去看自己上課,說不定會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
最近母親的病情好像好了很多,有的時候甚至?xí)鲃尤プ鲲垼膊辉賳査钦l,這讓蔣品一非常高興,甚至有點得意忘形,晚上也不跟傅煜書一起睡了,直接睡在母親房間,想要讓母親快點完全康復(fù),這樣她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告訴母親,讓母親去看看爸爸了。
知道了槐園的內(nèi)情后,蔣品一對母親非常遷就,她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嫁給古流琛才出了事進(jìn)了療養(yǎng)院,這么多年來呆在那種地方,沒有親人陪伴在身邊,應(yīng)該很寂寞吧。
傅煜書可以理解蔣品一的孝心,但這樣被冷落他還是有點不舒服,可他又不能開口說自己吃丈母娘的醋了,所以只好去找些工作來做,不把全部精神放在這個上面。
說是工作,其實也是在家里,因為他不能離開蔣品一太遠(yuǎn)。古流琛一天不被抓到,他就一天不能放松。
傅煜書在學(xué)校時帶過幾個老家在平江的博士,他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就把自己家的幾個房間布置成了實驗室,叫了正在放寒假的幾個學(xué)生來一起做項目。
學(xué)生們都非常積極,每天都準(zhǔn)時到傅教授家報導(dǎo),一時之間傅教授家可謂門庭若市。
只是,這樣忽然熱鬧起來的家讓蔣品一有點不適應(yīng)。她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對傅煜書不夠好,他怎么都閑的又去搞得他的研究了。
回想起他和任曦離婚的最大原因,蔣品一有點擔(dān)心他再沉迷到研究里,所以雖然沒有反對,可還是非常關(guān)注他的一舉一動。
傅煜書的學(xué)生里有個女博士叫段靈夯,這個人蔣品一最不喜歡。
首先,雖然新年已經(jīng)過去,天氣會隨著日期的增加而變暖,可明明還是很冷的,她每次來卻都穿得很單薄,打扮得花枝招展,根本不像是來做研究的,也不知道是給誰看。
其次,每當(dāng)蔣品一在他們做實驗的時候進(jìn)去送點水果和飲料什么的,她老是一副“你不懂不要亂碰什么東西不然就完蛋了”的表情,挺輕蔑的,根本沒把她這個“師母”放在眼里。
蔣品一也不知道傅煜書知不知道這件事,反正她是非常不喜歡段靈夯,這姑娘問問題時總是貼著傅煜書,傅煜書側(cè)身讓開她還往上貼,非常之不要臉。
對,就是不要臉,這么說可能有點難聽,可她辦的出來應(yīng)該也不在乎別人說難聽話了。
好幾天晚上,蔣品一都沒搭理傅煜書,他進(jìn)屋她就睡覺,他求愛她就裝死,反正就是各種冷戰(zhàn),希望他可以自己發(fā)覺自己哪里有不對。
但男人的思路和女人完全相反,傅煜書本來其實也挺累的,搞研究很費腦子,不只是體力上休息就能恢復(fù),他也挺心煩,然后又被蔣品一各種拒絕,只以為她是因為她母親的事沒心思和他怎樣,于是便全都壓了下去,悶聲不語。
這樣,傅煜書滿心還以為是自己在遷就她,遠(yuǎn)不知道蔣品一已經(jīng)快被他給逼瘋了。
這天,幾個學(xué)生照理來家里“上班”,蔣品一生了打壓段靈夯的念頭,也不再向過去那樣總穿得很樸素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翻出了好久沒穿的裙子,端坐在梳妝臺前化妝,眉毛、眼睛、嘴巴,每一樣都沒放過,精致淡雅的妝容讓她本就漂亮的五官更加艷麗逼人,那股子精明不可小覷的御姐氣場愈發(fā)強大,她穿了件一字領(lǐng)裙子,腳踩黑色高跟鞋,全副武裝地下了樓。
她下樓梯時,正是傅煜書給學(xué)生們開門的時候,她姿態(tài)優(yōu)雅地扶著樓梯扶手面無表情地下樓,步伐緩慢、腰身曼妙,高跟鞋嗒嗒嗒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響聲,等學(xué)生們和傅煜書路過樓梯時,正好瞧見她從拐角處下來。
一頭黑發(fā)嫵媚地垂在肩側(cè),驚艷的五官和玲瓏的身材讓人移不開視線。再加上那慵懶而漫不經(jīng)心的視線慢慢掃過一眾人身上,之后便很漠然地移開,完全無視他們?nèi)チ藦N房,這股與過去懸殊無比的樣子讓大家都忘記了反應(yīng)。
最驚訝的要數(shù)傅煜書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蔣品一背影消失的地方,嘴巴張著原是想跟她打個招呼的,哪料到她直接越過自己走了,沒理任何人,他心里落差挺大的。
段靈夯被蔣品一那種囂張的美艷搞得有點泄氣,但還是走到傅煜書身邊道:“老師,咱們走吧?”
傅煜書沒看她,依舊盯著蔣品一身影消失得地方,須臾之后皺皺眉道:“你們先去忙,我去一下就來?!闭f罷,丟下他們朝廚房去了。
段靈夯和一眾傻眼的學(xué)生站在一起,看看自己今天美麗凍人的黑絲,頓時覺得她的腿輸給蔣品一了。
蔣品一那雙又長又直又細(xì)的腿啊,想低調(diào)都低調(diào)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心好煩,感覺馬上就要失業(yè)了,哎,算了,隨緣吧,失業(yè)就失業(yè)吧╮(╯_╰)╭至少我還有你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