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張夕顏精神十足。出房門,就看到張云英坐在門口旁刺繡。
走過去,張夕顏搬來凳子在她對面坐下,欣賞張云英嫻熟的針法。
她問道,“姐,你這繡的是鴛鴦,還是龍鳳?”
前天,張云英問黃嬋要一塊新的紅布,要做一對繡鞋送給張麗娟。
原先張夕顏還以為黃嬋不會給的,沒想到,人一邊罵著,一邊進房里拿紅布給張云英。
這還真的是讓人很意外。
張云英邊繡著,邊回道,“是鴛鴦。我昨天拿去給小姑,叫小姑給我畫的鴛鴦?!?/p>
指著針藍子里的線,張云英說,“這些線,是小姑給我的,還給搭配好了顏色,這繡起來方便多了?!?/p>
看著張云英行云流水的動作,張夕顏真心佩服。想她十二歲做針線活,差不多二十年了,也就只會簡單的縫線。
刺繡,還是算了,免得成刺手。
自葉家人來了之后,張媛的情緒一直消沉到現(xiàn)在。兩母女,現(xiàn)在在張觀云家住,除了院子,哪都不去。
這樣下去,張夕顏很是擔心張媛回得抑郁癥,她問,“小姑和你說話,還給你畫圖搭線,那小姑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張云英點頭,“好了很多。沒有之前那樣憂郁,還和我笑了?!?/p>
“奶也說了,這兩天小姑開始自己先說話,也出門洗衣服挑水。過兩天,大哥回來,小姑就回二伯家住?!?/p>
開始和以前一樣生活,這說明人真的是好了起來。
張夕顏問,“這次大哥真的要回來了嗎?”
原先,張柏林是準備月底回來的。沒想回來前一天,書院失火。跑的時候,被人撞到,把腳給扭了。
張云英說,“這次大哥回來,得住一個月。說是書院那邊,燒了一半去,這一個月,都不用上課?!?/p>
張夕顏好奇道,“怎的燒起來的?是蠟燭到了?還是人燒的?!?/p>
這個,張云英不知道,“這不能。放火,可是犯罪,得抓去坐牢的?!?/p>
張夕顏聳肩,說,“可能就是有人想犯罪,這誰也說不定?!?/p>
想起一件事,張夕顏問道,“大姐,我記得小時候,你和小甜她們?nèi)齻€一起玩。怎的現(xiàn)在,你們一見面,就吵?!?/p>
說起以前這事,張云英抿嘴,心里難受,她說,“她們嫌你傻,要我不帶你和她們一起玩。我不愿,她們就不和玩,還叫其他人不和我玩?!?/p>
張夕顏沒想到,會是因為自己。不過細想一下,也能明白張小甜她們的想法。
無非就是,家里人警告過她們,又或者聽到別人說了什么。
認為傻子不好,和自己不一樣,可能會傳染,又或者帶來霉運。
所以,遠而敬之,任意欺負。似乎欺負了,就能防傳染病似的。
歸根到底,是大人的氛圍影響了小孩。要說怪,也怪不得小孩。
畢竟言傳身教!
聊天的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到了做晚飯的時間。
中午剩下的十只鵪鶉,張夕顏先炸,再切塊。
同時,張夕顏叫張云英在廚房煮扣肉。為了更好吃,更保溫,張夕顏特意找了一個砂煲,小火燉煮。
鵪鶉炸好后,把豬肉盛上來,張夕顏開始炒一下洗過的干蝦米,炒出咸鮮味,立馬倒芥菜下去翻炒幾下,倒水燉煮。
蘇云秀走進院子,就聞到一股鮮味,她問背對著她的張夕顏,“陽丫頭,在煮什么?”
???聞聲回身,張夕顏感道,“大伯娘,你來了?!?/p>
走近一看,蘇云秀這才看到鍋里的菜,她問,“這芥菜,你上哪摘的?”
???張夕顏回道,“經(jīng)過二婆家,二婆給的芥菜。我放了點蝦米下去煮,有咸香味,很好吃的?!?/p>
???蘇云秀驚嘆,“你這是怎么想到用蝦米煮的!”
????張夕顏隨便找個借口,“在找桔餅的時候,看到了這蝦米。想著,試一下新菜式?!?/p>
最重要的是,水煮的菜,實在是吃膩了。放點蝦米下去,味道不同,吃起來也好吃。
蘇云秀覺得張夕顏太有天賦了,“這還真的沒人做過。聞著這味道,有蝦的咸香味,肯定下飯。”
張夕顏笑了,心道,這干蝦米,不止可以煮夾菜。還可以和酸菜一起炒著吃,那更好吃。
可惜,家里沒人種芥菜。要不可以拿來腌制酸菜,炒干蝦米,或者扣肉汁,都很好吃的。
開胃,下飯。
一煲扣肉,一碗炸鵪鶉,一盆蝦米芥菜,一碗清炒茭白,一碗炸番薯,一盆雞蛋蔥花湯。
飯前喝湯,勝似良藥。
每人一碗雞蛋湯,除了張夕顏兩姐妹不能喝,大家對這雞蛋湯贊不絕口。
喝兩口湯,蘇云秀忍不住道,“以前做雞蛋湯,都是直接打蛋下去,直接攪拌均勻,放鹽就成了?!?/p>
“還真的是沒人想到,這蛋得炒過。這這煮出來的湯不止沒蛋腥,反而很鮮就連這湯也是涂白的。”
“好看,又好喝?!?/p>
張夕顏聽了,在心里糾正,不是炒,是煎,是煎。怎的說了那么多次,大家還是說炒的她都不想再糾正了。
張李氏一臉慈愛看著張夕顏笑,說,“我們二丫頭,有天賦。天生,就是吃這一口飯的?!?/p>
轉(zhuǎn)眼看向自己面前一煲扣肉,聞著這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張李氏有一瞬恍惚。
她從瓦煲里夾出一塊口肉,咬一口在嘴里慢慢嚼著。
表面上,張李氏維持笑容,可心里卻大受震撼。這味道,怎么可能!
大家見張李氏都吃了,也都紛紛夾了吃。早在聞到這味,大家就想吃了。只不過,得等張李氏動筷,才能夾吃。
“嗯,好吃,有點甜味,就是這味道?!?/p>
“我們二丫頭就是厲害,居然還真的做出來了。這味道,不止聞著像,吃起來也一樣。”
“還是我們這的扣肉好吃。上次吃酒席的,是隔壁縣城的廚師,做的扣肉偏咸,我不愛吃?!?/p>
“不止咸,那皮還硬,不如我們做的軟乎。一口下去,就斷?!?/p>
“往后,我們就有口服了。陽丫頭會做,不用等酒席,才能吃到?!?/p>
“我做了這么多次,沒一次是成功。陽丫頭做一次,就成功,老天爺就是讓我們陽丫頭吃這一口飯的?!?/p>
“三弟,陽丫頭這么有天賦,你……”
聽著大家的贊美,張夕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真沒那么厲害,她剛好會做而已。
吃完一塊扣肉,張李氏這才問張夕顏,“這扣肉,你放了芹菜香菜?”
“是的?!?/p>
張夕顏點頭,說,“我放多了嗎?您要不喜歡,我下次不放?!?/p>
這都吃出來有芹菜味,那肯定是放多了??磥硐麓?,不能放一顆,半顆就夠了。
聽到肯定的回答,張李氏心里還是震驚。,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味道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看著越來越想記憶中那張臉的張夕顏,張李氏雙眼沒了焦距,下意識道,“你這做法,和你奶做的一模一樣,味道也一樣?!?/p>
在張李氏旁邊的蘇云秀,聽出說的是什么意思,她緊接著和張夕顏解釋,“你奶是說,你做的這道菜,和酒席吃的一樣?!?/p>
張夕顏并不太接受蘇云秀的說法,她聽得很清楚,說的就是你奶,而不是酒席。這兩者相差可大了,她不至于聽錯了。
而且,張李氏這失神,在回憶中的表情,張夕顏看得很清楚。
可張夕顏看了一圈,大家都在吃著聊著天,表面都很正常,似乎更本就沒聽到張李氏說的,又或者,他們不在乎?
暫時想不通,張夕顏也就不想了。反正無害,就活得糊涂些。
她點頭,“我舌頭厲害,吃出來,也就能照著做?!?/p>
見張夕顏沒起疑,蘇云秀松了一口氣,她連忙問道,“你這扣肉怎么做的,和大伯娘說說。”
張夕顏說,“這豬肉先煮熟,之后風干涂抹麥芽糖,你也可以水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