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淑妃這才忍下了滿心的怒火,又看向文昭帝,滿臉冤屈道: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請皇上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p>
文昭帝看了肖淑妃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太后。
“太后以為,此事該如何定奪?”
肖淑妃畢竟是太后的內(nèi)侄女,又是五皇子的母妃,若她受罰,那么勢必會牽連到五皇子,也會因此而牽連到整個肖氏一族。
那可是太后的母家,當(dāng)初文昭帝能坐上這龍椅,肖氏一族可是出了大力的。
文昭帝便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太后的面容雖稱不上惱怒,但也看得出,她正壓著火氣。
她自然知道文昭帝問這話的目的,若她輕易饒了肖淑妃,便是她偏袒徇私。
而若她嚴懲肖淑妃,那么便會牽連到五皇子和肖氏一族的權(quán)勢。
太后沉思須臾,終于緩緩?fù)鲁鲆豢跉?,依舊道:“這是皇上的后宮之事,自然一切由皇上做主?!?/p>
不過說完,她又抬頭看向聶云君問:“云君,你可有事?”
她這話一出口,其他人的目光也立即向聶云君看了過去。
眾人這才想起來,是啊,聶云君也喝了那茶,中了藥啦。
怎么她卻像沒事的樣子?
文昭帝本就凝重的目光,又不由沉了幾分。
若聶云君沒有喝那茶,沒有中了那藥。
那么,以她的身手,便不可能受一個宮女的擺布,更不可能被人輕易打暈,也就不可能被人塞進床底,一直到方才才醒來。
那她剛才所說的一切,甚至是今夜所發(fā)生之事,便都值得懷疑了。
身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剛才三皇子和周書容行了那一番事,她總不能一直躲在床底下聽著吧?
而若她方才不在床底下,那么,她又會在哪里?
她剛才所說的一切,又還有幾句是真?
“云君,”文昭帝的目光已然帶了幾分森涼,“你方才說你也喝了那茶……”
文昭帝的話還沒說完,就聽楚遇忽然出聲:“你……你沒事吧?”
“怎么了?”
聶云君向楚遇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你的臉,”歐陽謙的目光也落在聶云君的臉上,就見聶云君的面色,此刻竟是一片潮紅,忙問:“你可有感覺不適?”
“沒有啊,”聶云君一副吃了假藥的表情,蹙眉道:“就是感覺,好像有點熱?!?/p>
“太醫(yī)。”
楚遇立即向外面喚了聲。
太醫(yī)再次走了進來,一見聶云君的臉色,也是一怔。
歐陽謙趕緊道:“你快給她看看?!?/p>
“是?!?/p>
太醫(yī)領(lǐng)命,走到聶云君面前,楚遇已經(jīng)從他的座椅上起身,讓聶云君坐下。
“聶將軍,請!”
太醫(yī)請聶云君伸出一只手。
聶云君坐在椅子上,將手伸到一旁的小幾上,太醫(yī)立即給她診了一下脈,接著,便是一臉震驚。
楚遇一見他的表情,立即問:“怎么樣?”
太醫(yī)將手從聶云君的腕上撤開,忙向文昭帝和楚遇回道:
“回皇上,王爺,聶將軍這是中了‘相思引’了?!?/p>
“什么?!”
眾人皆是一怔。
這所謂的“相思引”不是別的,而是一種服下后會讓人出現(xiàn)幻覺的催情藥。坊間更有傳言說是:相思引,解相思。
只因服下此藥,眼前所見的人,都會成為心中所想之人。
而很多求而不得之人,服下它后,便會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
說白了,就是斬斷自己的情絲。
故而,也有人稱它叫作:斷情散。
文昭帝當(dāng)然聽說過這種藥,怒道:“宮里怎么會出現(xiàn)此藥?”
楚遇的目光卻一直放在聶云君的身上,問:“你當(dāng)真沒事?”
聶云君抬頭看著他,面色比之剛才又紅了一些,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除了覺得有些熱,另外好像有些頭暈,其他倒沒有之前的感覺了?!?/p>
“那這就奇怪了,”太醫(yī)還從來沒見過她這種癥狀,疑惑道:“不應(yīng)該呀?!?/p>
歐陽謙想了一下,忽然想起聶云君被人塞進床底之事。
向太醫(yī)道:“她方才中藥后被人打暈,又在床底凍了半晌,可是因為這個原因?”
太醫(yī)聞言,沉思須臾道:“若是這樣的話,倒也有這可能。這種催情之藥,服下后一般都會讓人產(chǎn)生燥熱感。
想來聶將軍正是陰差陽錯,先是被人打暈,又被凍得太久了,反而抵消了一部分的藥效。”
歐陽謙忙問:“那你可有解?”
太醫(yī)卻搖了搖頭,“回四殿下,老臣慚愧,此藥還真是解不了。這普天之下,唯一能解此藥的,只怕也只有神醫(yī)杜仲了?!?/p>
楚遇眉頭微蹙。
聶云君立即向他道:“王爺,我沒事。大不了,我一會去河里泡一夜?!?/p>
楚遇看著她,沒有說話。
聶云君這話雖然是對楚遇說的,卻是說給文昭帝聽的。
這大過年的,別人都坐在生著火爐的暖閣里歡度新年,她卻因為遭人陷害,而要去結(jié)了寒冰的河水里泡個一夜。
此事若傳出去,豈不是要遭天下人非議。
何況,她又是在宮里受的害,再加上眼下的賜婚之事,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她在宮里遭遇了什么。
“胡鬧!”文昭帝語氣微帶幾分訓(xùn)斥,向聶云君道:“這寒冬臘月的,你跑河水里泡一夜,不要命了?”
聶云君只撇了撇嘴。
心道:你還有臉說,還不是你這些后宮干的好事。
文昭帝又向楚遇道:“睿王府不是和神醫(yī)谷有些交情嗎,立即派人快馬加鞭,讓人將解藥送來?!?/p>
說罷,又向太醫(yī)道:“你可有辦法,先行壓制一二?”
“不必了,”楚遇語氣淡淡道:“正好杜衡此刻在臣府上,只是不知他可有辦法能解此藥?”
“杜衡,”太醫(yī)當(dāng)然聽說過杜衡之名,有些景仰道:“就是那個神醫(yī)谷唯一的傳人,小神醫(yī)杜衡?”
“正是?!背鱿蛭恼训壅f道:“正好臣前幾日身子不適,他便來為臣調(diào)理身子。”
文昭帝自然知道楚遇自出生后,便有不足之癥。所以每逢回京,神醫(yī)谷都會派人來為他調(diào)理身體。
倒也不覺意外,道:“既然小神醫(yī)在你府上,那就好了。他是老神醫(yī)的傳人,想來必有辦法。”
說完,文昭帝又看向聶云君,因為心里有愧,語氣也不由放軟了一些。
“云君,今夜之事委屈你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朕一定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