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妍有點興奮有點緊張,因為就要見到親爹了,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到爹。她扶著欄桿站著,緊閉著小嘴看著謝氏,謝氏顯然和很高興,不知怎么回事,陶欣妍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小別勝新婚”的話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調侃了自己的親爹娘,罪過罪過……
現(xiàn)在一家子,幾乎都是婦孺,當然了,婦女一大堆,孺就她一個,陶欣妍一直納悶,這家里的男人都去哪了?回憶一下,對明初的歷史不甚了解,只好憑借著對倚天屠龍記的印象,努力的對號入座,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現(xiàn)在朱元璋和陳友諒在打仗吧?男人們都去參軍了?生逢亂世,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對一個女嬰來說。
不過,太好了,要見到爹了。
并不是陶欣妍對這個現(xiàn)任爹又多深的感情,關鍵是,他是武將啊,現(xiàn)在又是亂世,在外面打仗,那是危險活兒。整天有一群人(有可能是幾群人)變著法的想弄死對方,說不定哪天就被別人“咔嚓”了。他被“咔嚓”了倒不要緊,那陶欣妍就變成了孤兒,天呢,那太悲慘了。
所以,戰(zhàn)爭,不是什么好東西。
想好了大的歷史環(huán)境,陶欣妍開始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大領導——爹,做一下系統(tǒng)深入的分析。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很自豪的把自己平日里搜集起來的零散信息整合到一起。一些只言片語,再結合上有限的歷史知識,陶欣妍欣喜的發(fā)現(xiàn),他這個爹趕上好時候了!亂世出英雄啊。
首先從語氣上能聽得出來,她們家是和朱元璋一伙的,這就好辦了,畢竟老朱同志才是最后的贏家,萬一和陳友諒一伙,那就太麻煩了。再次,聽說老爹去年擼胳膊挽袖子的把陳友諒給揍了,打的姓陳那小子夾著尾巴逃到了漢陽。俗話說,窮寇莫追,不過現(xiàn)任爹似乎不信邪,一鼓作氣追到漢陽,老陳家那小子又顛兒顛兒的領著老婆孩兒跑了。為此,現(xiàn)任爹得了個中書右丞的官職。
老陳家的小子,對自己的爹可謂是關照有加,不僅免費讓她爹,還一打就敗,一敗就跑。在仕途之路上,簡直就像是良師益友,不僅把陶欣妍的現(xiàn)任爹扶上馬,還得送一程……
陶欣妍想,若是見到陳友諒,理應當面致謝。
不過,家里只高興了一小會兒,面色又恢復了。
陳媽一邊扶著有些踉蹌的陶欣妍,一邊說:“我聽魏老寶說,這回陳友諒來了不少船,那船大得沒了邊兒,一眼望不到頭去?!闭f到這里,她將陶欣妍抱起來,湊到謝氏近前,壓低了聲音說:“夫人,您說咱是不是也收拾收拾東西,大物件不方便,細軟什么的還是要拾掇的?!?/p>
這話說的陶欣妍打了個寒顫,這是要逃亡的意思?自己現(xiàn)在才一歲多點,體質還不算好,長途奔波,指不定什么情況呢。她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娘,希望她能體諒一下自己的親閨女。謝氏看到了自己閨女的眼神,本來有些冷澀的神情瞬間變的柔和了許多,伸手將陶欣妍抱到自己懷里,道:“莫要胡說,大都督守城,咱們這樣豈不是霍亂軍心?”
陳媽把她遞給謝氏,順手理了理陶欣妍的散花小襖,說:“我自是知道,這話不能說與外人聽,只是這仗打了好幾個月,吳王這時候又不在洪都……”
瑪?shù)?,竟然慫恿自己的娘去逃難,她現(xiàn)在還這樣小,能經(jīng)得住折騰嗎?陶欣妍不高興了,她一邊積攢口腔里的唾液,一邊向陳媽伸出了兩只白胖胖,肉嫩嫩的小手,陳媽經(jīng)不住這樣赤-裸裸的誘惑,湊到近前準備抱她。陶欣妍卻瞅準了時機,“噗”的一聲,噴了陳媽一臉口水,讓你丫的亂說話!
噴的不太利索,自己下巴上也掛了不少,不過看著陳媽臉上的戰(zhàn)績,陶欣妍覺得弄濕下巴,值了!
謝氏一邊擦著她的下巴,一邊輕嗔道:“丫頭,不好這樣。”得逞的陶欣妍轉過臉來,對著自己的娘親,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隨即把胖嘟嘟的臉蛋埋在謝氏的脖子上蹭啊蹭,撒個嬌,賣個萌,看你還好意思批評我嗎?
這招果真有效,惹的謝氏咯咯直笑。
成功的將下巴的上的口水蹭干凈之后,陶欣妍直起了抬起來頭。陳媽倒沒有生氣,此時已拭干了臉,說了句:“小姐怕是要出牙了?!?/p>
第二天,爹很守約的回來了。
陶欣妍正在吃飯,現(xiàn)在她能吃的東西多了,果斷的戒掉了母乳——她覺得丟不起那人。
“夫人,我回來了?!甭暼绾殓姡堑穆曇?。陶欣妍停止了咀嚼,心想,多麼狗血的臺詞。謝氏起身,陳媽抱著陶欣妍,迎了出去。
哇!好一個肌肉男。
這是陶欣妍第一眼見到自己爹時候的感受。
頂盔摜甲,罩袍束帶,看上去十分威武,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四四方方的國字臉,絡腮胡子并不雜亂,這就是加分項,至少衛(wèi)生狀況良好。濃眉細目,相貌周正,嗯,不是帥氣,是周正。臉色挺黑,這在預料之中,行軍打仗不同于室內(nèi)辦公,風吹日曬的,能這樣就不錯了。
陶欣妍覺得,單從相貌而言,對這個爹,她還是滿意的。
謝氏見到這個周正又威武男人的時候略有點怵,畢竟一年沒見面了,上一次回來,又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不過片刻又恢復了,道:“老爺,怎么回洪都來了?”
威武爹,說話聲音比一般人大些:“陳友諒這廝不消停,圍了洪都這么些個月,主公已經(jīng)回師,親率大軍從援,我這才從廬州趕回來?!?/p>
陶欣妍一支胳膊抱著陳媽的脖子,想:陳友諒其實對自己家是有恩的……
謝氏抱過陶欣妍,說:“丫頭,這是爹,上次回來的時候丫頭還在睡覺,這才是頭一次見著?!蓖涞ζ饋硗每吹模B眼睛都變的彎彎的,和他不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伸手捏了捏陶欣妍的臉蛋。也許威武爹并沒使勁捏,可是陶欣妍卻覺得挺疼,咧了咧嘴,還好,他松手了,說了句:“丫頭長大了?!睂嶋H上也長開了點,粉白的小臉蛋兒肉嘟嘟的,看來家里伙食不錯,眼睛挺大,卻不是大而無神的那種,配上長長的睫毛和淡淡的眉毛,不是十分美貌,卻是很討人喜歡。自家閨女,怎么看都是順眼的。
下面應該是討好領導的時間,陶欣妍毫不猶豫的向領導伸出一雙小手,用渴望的眼神瞅著威武爹,謝氏在一旁解說:“丫頭要老爺抱呢。”陳媽在身后補充道:“到底是父女連心。”然后又補充了一句:“小姐這些日子怕是要長牙了。”別再噴您一臉口水。
威武爹沒領會陳媽的意思,一回來就有肉團女兒求抱抱,豈有拒絕之理?一把抱過來。、
陶欣妍多了個心眼,當她到了爹爹懷里的時候,腦袋順勢向后仰了仰,她在躲避那一臉的絡腮胡子。那胡子看起來質量不錯,別扎著自己,畢竟自己的臉蛋現(xiàn)在還挺嫩的呢??傔@么仰著顯得太不親近,而且也挺累的,她伸手摸了摸爹爹的胡子,沒有想象的那么硬,然后捋順了自己所在一面的胡子,然后才開靠了上去。
被自己閨女順了毛的威武爹笑的更開心了,干脆湊了過來,在閨女那粉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回陶欣妍沒來得及捋順另外一邊的胡子——被扎了。
扎的有點癢癢,不由的咯咯笑起來。
她這一笑,全家盡開顏。威武爹一高興拖著她舉過了頭頂,這一瞬間,陶欣妍忽然想到了阿斗+_+
一害怕,臉色也就便了,瞠目,咧嘴,呲牙……
還是親娘好:“老爺,丫頭太小,別嚇著了?!?/p>
威武爹把陶欣妍落到胸前,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再次舉過頭頂:“小孩子家,不要那樣嬌氣,這算什么,往后長大了,嬌滴滴的成什么樣子?!闭f著又一次舉過頭頂。
原來不是要摔她,只是人力玩人力蹦極,陶欣妍放心了,臉色也變過來了,這樣忽高忽低的還挺刺激,索性張開四肢做飛行狀,嘴里大叫:迪迦奧特曼!
喊出來的依舊是火星語:“噢……噠噠!”
威武爹似乎覺得閨女膽子挺大,頗高興,又親了一口。陶欣妍又被扎了,看著笑得像一朵花一樣的爹,說:扎!
卻不想,口齒不伶俐,出口就成了:“跌!”
爹?
威武爹愣了,剛才著肉團說什么?一邊的謝氏也是一愣,隨即笑道:“老爺,您瞧,丫頭會叫爹了?!毙南耄@丫頭,怎么不叫娘呢?
陶欣妍:這捧一個打一個的事兒怎么能干呢?
她坐在爹的手臂上,抿了抿粉紅色的小嘴,看著謝氏鄭重其事的喊了句:娘!
可惜,說出來的是:“鳥!”謝氏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房檐,果真有一只燕子落在上面
陶欣妍T^T……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這是……唉……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再也不說話了!
甭管是不是有意的,威武爹十分高興,一直到吃晚飯,還在逗著他的寶貝閨女,他多希望再聽她叫一聲“爹”啊,那小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幾絲甜意,好像剛摘下來的脆梨一般。
威武爹蹲跪在粉肉團面前,笑燦燦的教她說話:“來,丫頭喊爹?!?/p>
粉肉團不語。
威武爹不屈不撓:“丫頭聽話,喊爹?!?/p>
粉肉團不語。
威武爹繼續(xù):“丫頭,爹?!?/p>
陶欣妍默默的低下了頭頭:您不用這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