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夕顏端著一笸冒尖的白菜,她對正在生火的張云英說,“大姐,這火,你小點,我要留這菜汁出來喝?!?/p>
張云英疑惑,說,“這菜汁炒不干的?!?/p>
意思是說,大火點也沒關(guān)系。畢竟以前炒菜,也是有菜汁留的。
張夕顏和人解釋,“這菜汁,我要先勺出來,再炒?!?/p>
“留這菜汁炒的菜,要是油不多,炒得不香?!?/p>
鍋干,張夕顏把手里的白菜,全都倒進鍋里。再從身后的凳子上,拿三顆鹽放進鍋里。
“我先小火,放鹽炒出菜汁。把菜汁勺出來,再干炒,最后放油炒均勻?!?/p>
“這菜,就有火候味,又香又好吃。”
“這聽起來,好麻煩?!?/p>
之前張云英炒菜,都是先放油,接著放菜,最后放鹽。
張夕顏說,“不麻煩,只不過順序換了而已,多出一道勺菜汁來?!?/p>
這聽著,也好像是這樣。
張云英也不再說了,燒著手里的柴,看著張夕顏炒菜。
滿滿一鍋白菜,受熱脫水成半鍋,鍋里的菜汁翻滾著。
張夕顏拿來早就準備好的碗,從鍋里勺出兩碗菜汁。
接著,張夕顏說,“大姐,火加大。把這菜給燒干,出鍋味,再放豬油,就好了?!?/p>
“知道了?!?/p>
張云英拿起幾根竹片,往灶里放。不一會,火就燒旺起來。
鍋里的白菜少了菜汁,很快就被燒干,空氣中飄著淡淡焦香味。
這時候,張夕顏勺一勺豬油放下去,快速翻炒,就給鏟起來。
張云英也聞到這足夠火候味的香味,她驚訝道,“妹,你這菜炒得好香!看起來,有點焦黃。和我以前炒的白色,不一樣?!?/p>
“你這個看起來好吃很多,聞著也很香?!?/p>
等張夕顏鏟完菜,張云英從一旁的水桶,勺兩勺水進鍋里。
張夕顏把菜放在長凳上,回身高興道,“我也是第一次這么做?!?/p>
“我之前看爹娘愛喝菜汁,就想著,這菜汁剛出來是很多的。炒到最后,剩的不多?!?/p>
“而且,這菜汁太多,炒不干。感覺這菜,想是水煮的,味道不夠好吃?!?/p>
“我也沒想到。我這想法成了,做出來的效果也不錯。”
張云英覺得自己妹妹,真的是太有天賦了!
她開心道,“那是不是,以后什么菜,都可以這么炒。這味道,肯定很好吃的。”
張夕顏搖頭,說,“這個辦法,只適合炒出水多的菜。像是茄子,南瓜這類炒不出菜汁的,可就不行了?!?/p>
完了,她又說,“這菜汁,可好喝了,對自己也好。大姐,往后,你也可以多喝。”
炒菜的時候,不少營養(yǎng),都會溶出在菜汁里。所以,純的菜汁,也是有營養(yǎng)的。
自張夕顏要做飯,黃嬋也就不管了。每日三頓,都交給張夕顏兩姐妹來做。她多出時間來,下地干活去。
和張觀山一前一后從地里回來,清洗臉和手后,黃嬋先上桌。
等張觀山回來,一家人開始吃早飯。
黃嬋看著被張夕顏放在眼前的泛黃的水,問道,“這是開水?”
張夕顏說,“不是,是菜汁?!?/p>
“我見你和爹經(jīng)常和菜汁,特意勺出來給你們喝的?!?/p>
黃嬋瞪人一眼,說,“之前,怎的不見你給我們留著?!?/p>
本還以為會被罵一頓的張夕顏,愣了一下,笑道,“我新想出一個做菜的炒法,這菜汁是特意給你和爹留的。”
一聽新的炒法,黃嬋立馬警惕起來,“你又要糟蹋什么?”
張夕顏覺得很無奈,說,“我這么都沒用超量。只不過,是不同以往的做法。這味道,也就不同了?!?/p>
張觀山一向捧張夕顏的場,他先端起碗喝了一口,驚訝道,“這白菜汁,喝起來很清甜。比以往喝的,清爽很多?!?/p>
一旁的張云英聽了,立馬夸起張夕顏,“這是妹改了……”
聽完之后,張觀山一碗菜汁湯也喝完了,他慈愛看著張夕顏。
他贊道,“我們二丫頭就是聰明,有天賦,這都能想得出來?!?/p>
張夕顏對人一笑,心里道,我也被逼的。實在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吃得寡淡無味。實在是受不了啊!
這不,就得絞盡腦汁,想方設(shè)法。在有限材料下,盡量做出美味的菜來。
被張觀山這一打岔,黃嬋也顧不上張夕顏。她邊吃,邊憂心忡忡和張觀山說。
????“這天,越來越熱了。地里,也干了。今天,得再挑水淋地才行?!?/p>
????“往年這個時候,大雨不多,可也有些小雨。這半個月,一滴雨都沒下,這天也是越來越熱了?!?/p>
???“孩子爹,你說,會不會……”
吃著菜,張觀山聽明白黃嬋要說的話,可他不覺得情況有那么嚴重。
“不會的。天是比往年熱,可也不至于到那個地步?!?/p>
“我看大江的水,也沒少,和往年是差不多。沒事的,你不要多想?!?/p>
???“真要有問題,村里老人肯定會說的。他們過了大半輩子,見識比我們多?,F(xiàn)在,都沒聽村里有說過,那就是沒事?!?/p>
黃嬋還是不放心,她說,“下個月?lián)屖?。手里的糧食,先不賣。”
張觀山倒沒意見,“行?!?/p>
張夕顏聽得有些疑問,可張觀山兩夫妻在說地里的事,她也不好問人。
等到黃嬋夫妻下地里,張夕顏和張云英收拾碗筷清洗時,她問道,“大姐,家里的地,為什么要挑水?不是有水渠嗎?”
???“就算水渠不到,也可以通過別人地引水進地里?!?/p>
這事,張云英聽自家爹和自家二伯說過,她說,“我們家地靠最里面,在坡下。有水渠,可得經(jīng)過其他家地,才能流到我們家。”
????“之前,靠水渠那家占了我們家一分地。后來雖然還回來,可他家不忿氣?!?/p>
???“就聯(lián)合他們?nèi)康娜思?,不讓水?jīng)過他們家,流向我們家?!?/p>
“今年,我們都是挑水進地的。”
張夕顏聽得有些火大,她問,“那四周,都是他們?nèi)康娜藛???/p>
???張云英說,“不是,靠我們家的其他兩家地,是我們二房的??伤齻兊牡?,也是要上,左的三房給過田放水才行?!?/p>
???“欺人太甚了!”
張夕顏越聽越氣,她怒問,“這就沒辦法制止嗎?就這么讓他們針對我們家?”
???張云英也氣,可無能無力,“這水留在人家田里,他要不讓,也沒辦法?!?/p>
張夕顏問,“那就不能讓村里長輩去說?不是還有族長和里長?”
張云英說,“族長已經(jīng)好多年不管族里事,都是七族公管的。七族公就是三房的人,他不肯幫我們家?!?/p>
“里長也去勸過。可這地是人家的,里長也不能硬要人家的地?!?/p>
再憤怒,再無奈,張夕顏也知道,除非有份量的人去勸說,要不,還真的沒辦法。
誰叫壞人臉皮厚,不怕被人罵,不怕失德。誰叫人有撐腰的,完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