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這巷子里的,除了那鬼君的隨從,還能有誰?
再加上這聲音陰凄凄的,聽得我身上的汗毛“噌”一下,全豎起來了。
一股涼意沿著我的脊梁骨,由上到下滲透進我的身體,冷得我打了個擺子。
我屏著呼吸,打算快速轉身,趁其不備對著背后的東西放一槍。
我快,他更快,我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見到一條紅色的東西直直朝我襲來,那樣子像是要卷上我的脖子。
雖然我及時做出了反應,快速退開,但還是慢了一步,那東西已經把我上半身卷住了!
此刻我才看清楚,這是一條還在滴著口水,濕噠噠的舌頭!
臥槽!好惡心!
被卷住的部位感覺到濕意,惡心得我雞皮子起滿身!
由于雙手無法動彈,我只好擠出舌尖血,噗一口朝舌頭噴去。
血噴在舌頭上,發出了“呲”一下的聲音,被噴到部位瞬間起了白煙。
白煙像是硫酸一樣,直接將這舌頭燒斷,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
舌頭一斷,我抖抖身體,將身上的那一截抖掉。
雙手恢復自由后,我對著慘叫聲的源頭,一連開了好幾槍。
原本隱藏于黑暗中的長舌鬼現了形,此刻已經被我打成了黃豆篩子,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最后渾身白煙冒起,被燒成了灰燼。
我收起槍,繼續朝著韓九塵指定的地方跑去。
我找到韓九塵說的位置,拿手刨了一下地上泥土,把小金劍插入,怕插得不夠深不穩當,我還拿腳狠踩了幾下。
做完這些事,我快速回到宅子里,向韓九塵報告。
韓九塵看到我身上衣服濕噠噠的,知道我在外面大概也遇到了什么。
他將手伸到我的后腦,將我按向他,讓我倆額頭抵在一起,贊許地說:“干得漂亮?!?/p>
我頓時臉一紅,嘿嘿笑起來。
韓九塵放開我,指捻法印,念叨了幾句咒語,大喊一聲:起陣!
霎時,宅子外圍金光大陣,地面上從外到里逐漸浮現出金色的符咒,與此同時,宅子的四角,分別出現四只我見都沒見過的動物,身上金光熠熠,威風凜凜。
最讓我跌破眼鏡的,是它們逐一喝到——
“雪青歸位!”
“緋帝歸位!”
“碧邪歸位!”
“玄黥歸位!”
那鬼君見狀,臉上表情瞬間大變,先前的傲慢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恐懼與驚慌。
“啊——四兇沖霄!”
韓九塵朝著鬼君做了一個紳士禮,說:“鬼君大人,這是鄙人送您的見面禮。好好享受吧,告辭了!”
“不——”
隨著鬼君驚恐的怒吼,我頓覺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見了……
……
當我再度醒來,人已經回到床上了。
我趕緊爬起來,顧不上韓九塵醒沒醒,跨過他跳下床,撲到窗戶邊上,撩開窗簾往外瞧,院子里什么也沒有。
“看什么呢?”韓九塵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那鬼君呢?還有那什么陣?”
“夢里?!?/p>
韓九塵說,“接下來,我們要走一趟王家祠堂?!?/p>
我問:“為什么?”
韓九塵解釋說:“幫王悅悅續陰命的是唐軒亦,續陰命的目的是冥婚,冥婚的目的又是保王家榮華富貴,那么這個改風水之人,肯定也是唐軒亦了,我容不得他?!?/p>
最后幾個字,韓九塵說得咬牙切齒,恨意十足。
“好,去王家!”我說。
說完我率先往外走。
韓九塵跟著我出來,我倆一前一后上車,開車前往王家祖宅。
路上,我問他那個鬼君那么害怕那個什么陣,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很牛逼嗎?
“那是四兇沖霄陣,一個極為霸道、以鬼滅鬼的陣法?!表n九塵說。
“有多霸道?”我追問。
“你知道最初的鬼,是怎么形成的嗎?”韓九塵答非所問。
我回憶這他之前教我的,“不就是人死生怨,怨氣化靈?”
韓九塵搖頭,“那已經是經年變遷后形成的鬼了?!?/p>
“這世間最初也且最厲害的鬼,誕生在幽冥形成之前?!?/p>
我滿臉驚詫,“比、比幽冥還早?!”
我記得小破書上記載過,幽冥之中有三司。
司命掌生死簿,定前世今生。
司魂持凈魂玉,凈世間亡魂。
司判執判官筆,斷亡魂功過。
我疑惑,“這幽冥三司可以說是鬼的祖宗了,竟然還有鬼比他們還早?”
韓九塵說:“嚴格的說來,幽冥三司不算鬼,按照古籍記載,他們更像是靈?!?/p>
韓九塵告訴我,《九幽異經》記載,因共工怒撞不周山,導致天柱傾塌,生靈涂炭。生靈死后成鬼,鬼生怨氣,匯集于九幽之地。
女媧憐憫世人,在補天之后,留下三顆補天石投入九幽,三塊補天石化作幽冥三司,創立秩序,令無怨眾鬼進入輪回。
“四兇沖霄陣里的四兇,就是在天柱傾塌時殞命后落入九幽,又被幽冥三司收服的鬼狐雪青、炎狼緋帝、玉虬碧邪和黑鳶玄黥?!?/p>
我越聽眼睛瞪得越大,“這四個這么厲害……你是怎么得到的?”
韓九塵失笑,“我哪有本事布下真正的四兇沖霄,不過是利用夢境的幻象,暫時困住鬼君罷了,所以我們的時間有限?!?/p>
我問道:“如果在我們離開那個祠堂之前,鬼君就破了那個陣,會怎么樣?”
“我們會在祠堂里,和他的真身正面沖突?!?/p>
韓九塵把車子停在山腳,就讓我下車。
我知道再往里走,就有視頻監控和巡夜的保安了。
他又拿出來兩張隱身符,貼上之后,我們步行前進。
山路上沒有路燈,這會兒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層遮住,更顯得這條路上更漏沉沉。
偶爾夜風襲來,帶得山路兩旁黑影幢幢的樹叢搖曳作響。
由于時間并不寬裕,韓九塵牽著我走得很快。
不過十來分鐘,我就累得氣喘吁吁汗水淋漓了。
我喘著氣,雙手拖著韓九塵,彎曲著腿重心朝后,腳底摩擦著路面,連聲說等一下等一下。
韓九塵回頭瞧我,我朝他擺手,表示我走不動了,要休息一下。
韓九塵見狀,蹲下身子,示意我趴上他的被,他背著我走。
我雖然不胖,但也有點肉感,“還是別了,讓我休息兩分鐘,馬上就走?!?/p>
韓九塵沒理會我,直接伸手拽著我往背上甩,我火門兒還沒摸到呢,就被他背著走了。
此刻我才知道,先前韓九塵已經十分顧慮我了——他現在簡直是健步如飛啊喂!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我們終于看到了王家祖宅。
韓九塵依著記憶,繞道來到祠堂的方位,接著捻著劍指,對著墻面寫寫畫畫,然后雙手拇指和食指圍成圓形,低沉著聲音,喊了一聲:裂!
與此同時,墻面上居然浮現出來一個黑色的漩渦,韓九塵招呼我跟著他穿進去。我生怕跟丟了,干脆伸手拽著他的衣擺,和他前后腳邁進漩渦,當再踏出,我們已經進入祠堂了。
這……是穿墻術?艾瑪喂棒棒噠!
祠堂里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來自供桌上的那一對蠟燭,我走近了去看,桌上供奉的牌位上,寫著供奉鬼君之位。
果然是供著鬼君!
我四處溜達了一圈兒,沒發覺這個祠堂有什么問題,正打算調頭去問韓九塵,就見他微低著頭,雙眼緊閉,似乎在感應著什么。
我立刻把問題咽回去,反正他要是發現了什么,自然會告訴我的。
果然,幾分鐘后,韓九塵來到我身邊,說:“這祠堂之下,有地下室,找找入口?!?/p>
我說好,心里有點小雀躍:嘖嘖,還有點玩密室逃脫的感覺??!
我和他散開,一人負責一邊。我依著平常玩密室逃脫的經驗東摸一下西摸一下,都沒點結果。
我把目光投向供桌,靈機一動,跪下來趴進供桌下面,左敲敲右敲敲,然而任我怎么敲打,青磚的地面還是沒點反應。
我泄氣的爬出來,還沒站起身嗎,就見韓九塵拿眼斜著我,一副槽多無口的表情。
我也意識到自己腦洞有點大,都怪武俠片看得太多……我呵呵干笑了兩聲,假裝淡定地拍拍手上的灰,然后爬起來,繼續四下摸索著,尋找地下室的入口。
“過來?!?/p>
韓九塵終于開口了,然而我卻感覺在他的語氣里夾帶了一聲嘆息。
切,我撇嘴,心說你嘆什么氣啊,我不也是想早點找到入口么!
他徑直走向房間左面,最靠里的角落,在雕花的門板上摸了摸,突然手上用勁一推,門應聲而開。
我聽到聲音,小跑著過去。原本我以為兩邊的門只是裝飾性的隔斷,剛剛我也摸了幾下,可是完全沒反應??!
我探頭進去,想要看看情況,卻被撲面而來的冷風打出一個寒顫。
這門后有一條一人寬的通道,向下延伸著,此刻明明是盛夏,通道里散出的寒氣卻讓我覺得仿佛置身在冬夜,冷得有些刺骨。
我心里一驚,轉頭去看韓九塵,“這什么情況?”
韓九塵微瞇起眼,皺了皺眉頭,神情也有些凝重。
我最見不得他這個表情了,心說不好,看來事情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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