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jiān)朴⒈持缓t野草，提著一個(gè)沉甸甸的籃子進(jìn)門，她朝廚房喊道，“娘，我大伯娘買了豬肉，我給拿回來了?！?/p>
???在廚房燒水的黃嬋，聞言走出來，問，“怎的把豬肉拿來家里？”
???走到黃嬋面前，張?jiān)朴鸦@子遞給人，說，“大伯娘說小妹不能進(jìn)廚房，就拿來家里讓小妹炸扣肉?！?/p>
???農(nóng)忙那十幾天，張夕顏在蘇云秀家做飯，張觀云有在院子搭一個(gè)泥灶。可這泥灶，在前兩天就給拆了。
???這不，不能進(jìn)廚房燒火的張夕顏，只能拿豬肉回家炸。
???她又說，“小妹在后面，大伯娘還給了半壇豬肉炸扣肉。”
????“大伯娘說，今晚叫上二伯娘他們，幾家一起在家里吃晚飯?！?/p>
???這又吃又拎，可不能這么占便宜。雖然心疼這豬油，黃嬋還是吩咐張?jiān)朴?，“家里豬油有，叫你妹把豬油拿回去給你大伯娘?！?/p>
????張?jiān)朴⒎畔卤澈t，抬頭對黃嬋說，“娘，家里沒油了。吃完今天，就沒了?！?/p>
???要是家里還有油，張?jiān)朴⒃缇途芙^蘇云秀給的豬油。
????黃嬋不敢置信，“一個(gè)月前，我才買了二斤豬油，怎么這么快就吃完了。”
???農(nóng)忙那些天，家里可沒做飯，怎么可能用那么多油去。
???想到很有可能是張夕顏那個(gè)大手，不知用來做什么菜，黃嬋氣得臉都要黑起來了。?
???看向院子外，沒看到張夕顏身影，黃嬋罵道，“那死丫頭，又在亂用我的油。才幾天，就把我兩斤油都給用完了?！?/p>
???“可真是敗家，我怎的就養(yǎng)了這么一個(gè)大手大腳的敗家女?！?/p>
????轉(zhuǎn)頭看張?jiān)朴?，黃嬋質(zhì)問，“是不是你們用來炸麻雀了？還是她又用來做什么新的吃？”
????黃嬋一臉心疼，“二斤油?。∵@得炒多少菜。這死丫頭，生下來，就是和我做對的?！?/p>
????見黃嬋一臉憤怒心疼的樣子，張?jiān)朴⒂X得自家娘真是忙糊涂了。??
???她問，“娘，你是不是忘了？”
???面對黃嬋眼里的不解，張?jiān)朴⒑腿苏f，“前些天，你去二婆家，聽人說沒豬油，就勺了一斤豬油過去?！?/p>
????“昨天，你去地里淋菜，爹先回來。十叔婆上門借油，借了四兩油去。”
????意思是說，不是張夕顏把油用完了，而是這油是借出去的。???????
????這一說，黃嬋想起來了。那天給二婆送茄子干，見人炒菜不放豬油，才知道人早就把豬油給吃完了。??
???只不過忙著雙搶，兩老都走不開。黃嬋看著心里發(fā)酸，就給人挖去一斤豬油。??
???二婆是黃嬋心甘情愿給的，就是不還，心疼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對于這個(gè)十叔婆借油，黃嬋心里不爽極點(diǎn)，一點(diǎn)也不想借給人。
???她憤怒道，“你爹就是個(gè)爛好人，啥都借給人。明知道這油，還回來得有一兩水，他居然還給借了四兩油?！?/p>
???“年初，她來借一斤油，可是摻了二兩水下去。還不承認(rèn)，還說是我給摻下去的?！?/p>
????“這人就是狡猾，每次還油，都是剛炸出來，還沒結(jié)膏的時(shí)候給還的。次次都給摻水下去，這村里誰不知道?！?/p>
????“借了一次油，下次誰也不借。也就你爹，每次人來，都借出去。這些年，我可虧了多少斤油。”
???“家里現(xiàn)在什么情況，他那么大方給人油。我每天……”
????拿來菜刀木盆，張?jiān)朴㈤_始切豬草，順便聽著黃嬋的發(fā)泄。
???每次十叔婆來借油，黃嬋都會罵人，抱怨的。只不過，每次，她也會依然會給人油。
???還沒進(jìn)門，張夕顏就聽到黃嬋的罵聲。走到張?jiān)朴⑸砼裕雴柸嗽趺椿厥隆?/p>
村里，傳來一聲敲鑼聲，緊接著是嗩吶聲想起。
這嗩吶的聲音，是喪曲。
張夕顏兩姐妹聽到后都很吃驚，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她們，可沒聽說，村里有人要走。
洗著豬肉的黃嬋，也抬頭看過去，一臉悲傷，不忿，“死的都是好的！多好一個(gè)孩子?。 ?/p>
死的，是個(gè)孩子！
看黃嬋這模樣，應(yīng)該是認(rèn)識人的。張夕顏問，“娘，你知道是誰走了？”
黃嬋看著張夕顏，回道，“是白婆的孫女。今早，白婆發(fā)現(xiàn)人叫不醒。身體都是僵的，應(yīng)該是昨晚就走了。”
回想過往，黃嬋嘆氣，“挺好一個(gè)姑娘，心巧手巧。小小年紀(jì)，知道做針活給家里掙錢?！?/p>
“可惜??！遇到一個(gè)造孽的娘，把報(bào)應(yīng)都應(yīng)在她身上了。體弱多病，以藥為飯。十二歲的姑娘，從沒走出家門口?！?/p>
????“唉！老天不公??！苦的，都是苦命人啊！”
白婆，是誰？
這名字，張夕顏有記憶，可一時(shí)想不起是誰。
???和簪嬸一家接觸不多，張?jiān)朴⒉淮_定問道，“是簪嬸的姑娘嗎？”
黃嬋嗯了一聲，叮囑兩姐妹，“這幾天，你們不要往那邊去，繞開走?！?/p>
“你們還小，又是姑娘家，屬陰的，可不要沾上這陰的東西?！?/p>
“知道了，娘?！边@一點(diǎn)，張?jiān)朴⒅?，以往村里要有，也是會避開的。
張夕顏也接著應(yīng)了。
把洗好的豬油放在籃子里瀝水，黃嬋進(jìn)廚房看柴火。
嘴里在感嘆著，“老天沒眼??！做這缺德事的那賤婦，怎能讓這報(bào)應(yīng)在無辜姑娘身上，蒼天無眼啊！”